“安宁妹子早,你这是要去海鲜集市?”
“秀娥嫂子早。”姜安宁笑道:“搬家这么久,你们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和恩瑾打算今天办个暖房宴,请你们过来吃个便饭。趁着赶大集,去集市买点新鲜的海鲜。”
郭秀娥挎着篮子走过来,“那感情好,我也要去海鲜集市。你要是不嫌弃,今晚的暖房宴,我给你打下手。什么清洗切菜的活你都交给我。”
“我谢嫂子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郭秀娥爽朗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去晚了就买不到新鲜的了。”
这次的海鲜集市在附近一个渔船码头,离家属院有一里路。海岛建设时间短,岛上交通不发达,只有东西两条主干道,周边的路上长了高大的椰子树和木棉花,海风一吹,就感到一阵凉爽。
码头上人很多,男男女女很多,最多的还是来买海鲜的女同志。不仅是驻地部队的家属,周围几个大队的人,还有附近农场的知青。
橙红色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渔船不断朝码头驶入。一筐一筐新鲜的海鲜从上面被搬下来。
渔业大队的社员满脸高兴,今天早上运气比较好,一出海就遇到了涨潮,尤其是涨潮七八分的时候,更是网到了不少价格高的海鲜,一下船就卖给供销社了。剩下的不管卖多卖少,都是赚的。
七零年代海鲜不像后世那么贵,基本都是几毛钱几分钱一斤,海鲜营养价值高但是不顶饿,对缺少油水的年代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一斤大肥猪肉实在。穷苦人家,没有足够的粮食,顿顿吃鲍鱼顿顿吃海鲜的也不少。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评论,说当时有的老乡想着红烧肉,捡鲍鱼充饥的。
“老乡,有沙虾吗?”姜安宁想做点虾酱,海岛的沙虾做出来的虾酱红润鲜亮,味道淳香,平日里不管是拌菜还是当蘸料都不错。
可是她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有卖的。
“那玩意分量少还卖不上价,我们都不卖的。你是要做虾酱?你要是诚心想要,给我留个地址,我下次捕捞了给你送来。”老乡看了一眼姜安宁的穿着,估摸着是附近海岛部队的家属,像沙虾这种本地人才喜欢的,其他地方的人知道的不多。
“行,那就麻烦老乡。我男人是海岛部队的,你送到这个地方就行。我叫姜安宁,这是定金。”姜安宁递过去三毛钱。她打算多做一些,到时候做好了,给家里还有大哥二哥外公都寄一些回去。
“不用定金,你是解放军的家属,就是英雄的家属。我相信你。”老乡说什么都不收,沙虾不过是费点事,又不值钱。
姜安宁又问了老乡家其他的海鲜,定了一些鱿鱼剥皮鱼海菜之类的,这些东西都不贵,当地没什么人要,老乡有的直接拿来沤肥,一两分钱就可以买几斤。
她也没打算买太贵的海鲜,要是被王福花知道,肯定不舍得吃。但是便宜的就不同了,刚好可以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约定好时间,姜安宁也没多耽搁,又在他箩筐里买了一条石斑鱼和花虾沼虾之类的,都几分钱几毛钱一斤的,就石斑鱼稍微贵一点,三毛钱一斤。几斤重的野生黄花鱼也才两毛钱一斤,还没多少人买。
买完又去其他摊位看了看。等秀娥嫂子买好,两人一起结伴回了家属院。
暖房宴在晚上,姜安宁怕海鲜死了就不新鲜了,找了水缸养着。
下午三点,姜安宁郭秀娥开始忙活,先把其他的菜准备好,秀娥嫂子知道一些海南当地的特色菜,只是不会做,姜安宁自己照着她给的方子做。
秀娥嫂子是个麻利人,这一点和王福花有点像,干活做事都很踏实,有她在,姜安宁自己只需要负责炒菜,其他的秀娥嫂子都一手包揽了。
包括杀鱼。
秀娥嫂子做饭不行,但杀起鱼来那叫一个利落,片出的肉片薄如蝉翼,拎起来看能透光,简直让姜安宁刮目相看。
秀娥嫂子得意地笑了笑:“我老家大队有个鱼塘,我从五岁起就开始杀鱼了,不是嫂子吹牛,就没有我郭秀娥杀不了的鱼。不然当初他付一山能一眼相中我?”
姜安宁好奇极了,“当初嫂子和付团长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这个,秀娥嫂子难得害羞,“当初我在鱼摊杀鱼,摊子上就我一个女同志,我杀的鱼却是里面最快最好的。老付回家省亲,路过看到了我,隔天就让人媒人介绍。”
其实以她的条件,如果正常相亲,根本不可能遇到老付这样的好人家。
姜安宁又听秀娥嫂子说了一些他们夫妻相处的趣事。
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夫妻千千万,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秀娥嫂子和付团长夫妻和睦,家庭美满,多听听她也能多学些夫妻相处之道。
说完这个,郭秀娥突然提道:“对了,方秀的处罚结果中午的时候出来了。”
“什么处罚?”姜安宁惊讶,一边调制蘸料,这是用来清蒸石斑鱼的,大葱生姜还有豉油,“我以为道过歉就算了结。”
这件事说起来是家属们的事,可她故意引野猪,差点造成其他家属伤亡的严重后果,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没人上报,这件事也许就不了了之了。
郭秀娥:“听说是孙芳嫂子上报的。已经广播通报批评了,让大家引以为戒。这个月的学习班,孙芳嫂子还安排了方秀做检讨。”
“学习班是什么时候?”姜安宁以前在锦城的时候,无线电一厂也会开家属会,和学习班很类似,主要就是思想政治教育。
“估计就这几天吧。最近这段时间新上岛的媳妇多,孙嫂子打算等这一批都到了,再开学习班。你们右边被分给了三团的唐营长,他家属也是这一批上岛的。”
同一时间,海岛二团和三团各选了一个营的人一起拉练。拉练中场休息,没什么娱乐活动,唱歌和单人切磋都是最常见的方式。
周恩瑾脱下军装,扔给旁边的裴青松。
裴青松一愣,随即露出兴奋之色,看热闹不嫌事大:“哟,老周,亲自下场?谁这么幸运?”
他是俊美的,和周恩瑾的英俊硬朗不同,他的五官更柔和,此刻一抹痞笑,更妖孽。
周恩瑾没说话,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旁边的宋大山也看到了,凑过来和裴青松坐着,这里视野最好,那张憨厚粗狂的脸上满是八卦之色。
周恩瑾一上场,底下的兵都沸腾了。以前都是底下的兵下场,团长们都在旁边看,这次海岛最年轻的周团长居然亲自下场。
“周团!周团!”呼喊声此起彼伏。
在海岛部队,周恩瑾就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十五岁入读海军军官学校,是当年年纪最小的学生,出生优渥,能力出众,十七岁就以优异的成绩从海军军官学校毕业,进入海岛部队。从军十年,先后参与了多次战斗任务,大小军功不计其数。
众人都知道他熟悉各种武器装备,空中作战能力更是一骑绝尘。就是不知道他身体素质如何。这会儿周恩瑾要上场,底下的兵都兴奋地想要一睹风采。
裴青松抠抠耳朵,嘴里叼了根草根,“老周这人气不减,尤胜当年在学校啊。”
周恩瑾站在中央,脸上还是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盛开元,“盛副团长,比一场?”
“比一场,比一场。”沙滩上的兵都起哄。
盛开元没想到周恩瑾会挑自己,有些惊讶。过去无数次,他想找周恩瑾比试,对方都拒绝了,这次居然主动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