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宁走过去把牛皮纸拿过来放到周恩瑾面前,刻意压低声音:“解释解释。”
周恩瑾打开牛皮纸,看到药渣,沉默。
姜安宁猜测他是在想该怎么道歉。
按照秀娥嫂子的说法,一开始他道歉,她不能立刻原谅,要继续冷着脸,晾一晾他,等他意识到错误才能原谅。
原谅了之后,还要给个甜枣,把自己的心意说明。
姜安宁不露声色地在心里模拟过程,甚至连什么时候原谅、冷多久脸都一一想过了,就等着周恩瑾道歉。
这时候,周恩瑾开口了:“安宁,明天我要出紧急任务,这次任务可能会有危险。”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多了一丝决绝,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听清楚的那一刻,姜安宁脸色血色全无。
以前他也出过紧急任务,可是没有一次说的这么郑重。
他说可能会有危险,这个危险肯定不是指受伤这么简单,很可能是有性命危险。
也就是说这次任务他很可能会死。
姜安宁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想到“死”这个字,就觉得生疼。
明明两人从认识到结婚也不过两个多月,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她竟然在害怕。
连上辈子面对天劫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他一去不返,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这种情绪陌生又激烈,像翻腾的龙卷风,迅速席卷了她的整个心绪,什么算账什么拿捏的心思全都无影无踪。
她低垂着头不去看他,艰涩地开口,声音是压抑过后的微颤:“什么时候回来?”
周恩瑾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爱人的脑袋,手伸到一半又握紧收了回来,“如果顺利,五天就能回来。如果不顺利……”
说到这,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姜安宁抬头看她,眼里都是期待:“可以不去吗?”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周恩瑾不忍心,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她,低声道:“安宁,我是军人。”
从选择成为一名军人开始,他的命就不仅是属于他的,也是属于国家的。为了守护他热爱的土地和热爱的人,即使明知道可能会回不来,他也必须去。
“等我回来。”他的声音压抑又坚定,压抑的是内心汹涌澎拜的爱意,坚定的是完成任务的决心。
姜安宁眼眶红红的,压抑着泪水,“我知道了,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既然无法阻止他,她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支持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说完,她起身往卧室走去。
“我和你一起。”周恩瑾伸手去拉她。
姜安宁躲开了,声音带着哭腔:“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别跟过来。”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一边收拾周恩瑾的衣服,看着温馨的卧室,眼泪就一滴滴落了下来。
她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从选择周恩瑾的那一刻。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还是有些措手不及,舍不得他去冒险,却也知道他不得不去。
听着卧室传来轻微的啜泣,即便身上中了几枪,周恩瑾也没有这般疼过,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安宁,我去师长家接铁牛。”
离开家后,周恩瑾去了齐师长家。
铁牛、齐天宝、大柱子和宁思明四个小家伙正在师长家的院子里打陀螺,圆滚滚的陀螺被抽的嗡嗡作响,时而伴随着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
孙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抗蛇毒血清现在只是临床试验,要打好几针,这期间她尽量不要乱动脚。
周恩瑾走进院子,“孙芳婶子,我来接铁牛。”说着招呼铁牛,“铁牛回去了。”
“来了来了。”铁牛把鞭子收起来的,一把按住陀螺,招呼三个小弟围过来,小声道:“下午我们去秘密基地。”
另外三小只,看了看孙芳婶子和周恩瑾,默默点了点头。
姜家。
等周恩瑾离开后,姜安宁停下收拾衣服,就去把之前采摘的芒果拿出来。新鲜的芒果吃不完,放久了要烂,她打算晒干了用玻璃罐装起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新鲜的芒果挑选成熟还有点硬的洗干净,削皮切成一厘米厚的薄片。在烧开的水里加入足量的糖和少许盐,晾凉后把芒果泡几个小时。
这样泡出来的芒果不管是用烤干的还是晒干的,都不会干巴巴的,口感也更好。
刚把芒果泡上,周恩瑾牵着铁牛回来了。铁牛看到老姑跑过来,这孩子天天在外面玩,这才多久,就比锦城黑了一个号。
铁牛准备分享今天打陀螺的胜利喜悦,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老姑微红的眼眶,小脸立刻变了,“老姑,你哭过。”
“老姑没事,就是眼睛进了沙子。”姜安宁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看也不看周恩瑾,招呼他:“饭菜好了,先洗手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