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文件接过来定睛一看,是一份演出场地租赁合同。
地点在海城。
“挑挑拣拣看了很多个地方,本来看上一个,定金下晚了又让别人抢了,折腾我不少回。”叶答风说着,拿牙签叉了一块兔子苹果递到陈铃嘴边,“好在搞定了。”
陈铃本能地张嘴,残忍地将兔子咬断,咽了进去后再问:“啊,什么意思?”
“小宝在安然茶馆说相声不是说得不开心么,”叶答风解释,“我寻思着我也不想在那儿说了,我们把清秋社重新弄一弄,地方我先找好了,重新装修可能还有得烦,还得招演员……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陈铃:“师哥……”
“想给你个惊喜,看你平时想问不敢问的样子怪有意思的,谁知道你脑洞那么大……我目前没有给你找嫂子的打算。”叶答风继续道,“平安夜快乐,小宝。”
他在这里不开心,师哥都知道。他有点语无伦次了:“我……不是,那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啊?”
叶答风:“你学不是还没上完吗?天天搁这儿游手好闲的像什么话,以后周一到周五去学校上学,没课的时候练练基本功什么的,周末就来给我当打工仔。”
陈铃怒道:“别人996我007啊?你快把前面那句撤回去!!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也不全是为了你, ”叶答风又说,“以前咱们家小园子转手得匆忙,我一直有遗憾。偶尔也会想要能找个地方把清秋社的招牌重新挂上去, 重新开张, 我爸应该会很高兴。但也就是想想, 总是没机会,人力物力财力,通通要考虑。”
陈铃想想也是的, 这遗憾他同样有。早些日子他还去清秋社原来在的地方看过, 现在被改成了农家乐饭馆,门口的香椿树砍了,园子的格局也完全不同了,连带旁边一条街上的小店都搬得七七八八, 已经完全不见当年的痕迹。
师哥这么一说, 他思绪难免翻飞。
“清秋社”三个字,对他来说同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
从陈铃不记事的时候, 他就在清秋社了。这些是以前大人们跟他说的, 说那天演出完散场, 正好叶答风抱着比他当时人还高的大扫帚打扫卫生, 在角落的纸箱里发现一个皱巴巴的奶娃娃,不哭不闹的, 乖乖睡觉,偶尔咂嘴。
本来想说是哪个客人心这么大,问了一圈没人承认是自己孩子,也没人知道是谁的孩子, 报了警,二十年前条件有限, 不像现在有监控有数据库什么的,总之查不出来。
再看看那纸箱子里放着一些能顶几天用的婴儿用品,还放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姓氏“陈”和生辰八字,从那个生辰来看,小娃娃才出生不到一个月。
师父说这就是人家养不了,想放到他这园子里混口吃的。小孩也苦,他这儿多双筷子多个人吃饭也不是问题,那就留下吧。既然留下了,又给他起了名字,看他身上挂了个小铃铛,于是就叫陈铃,又意指黄莺出谷,聪明伶俐,能说会道,说不定以后还能吃相声这碗饭。
在以前,把自己养不活或者有缺陷的孩子放到别人家门口这种事还比较多,但陈铃健健康康,看着也干干净净,一看之前也是有被好好照顾着的。师父说他的家人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不会这么做。陈铃却从来不认同这句话,再怎么有苦衷,那也是不要他了,他懂事以后也从没以那纸条上的生辰过过生日,只认定来清秋社的那天为自己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