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闻名对女儿的否认不置可否。
从见到女儿开始,她始终维持着一种稍显刻意的沉默。时时陷入沉思,又摇着头像在否定自己的念头。偶尔会睁大眼睛瞪着他,意识到自己在看他时,又面带懊恼地急急调转目光。肩背保持着僵直的笔挺,十分的戒备。让他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这时,车窗外的灯光照进来,在女儿的脸上折射出一道水光。
卞闻名伸出两指,掐在女儿的两腮上,将女儿的头固定住。另一手触到那水光,然后缩回手,将粘到的水珠在指尖捻了捻。
“宝宝,那你为什么要哭?”
卞琳这会儿对卞闻名感到了实实在在的怨恨。
为什么他非得要揭穿自己?为什么他一定要自己面对这莫名的情绪?像之前那样,做一对客客气气的疏淡父女,不是更轻松容易体面吗?
卞琳的眼泪像断了的线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最后的坚强只是没有大哭出声。她使劲甩着头,想挣脱卞闻名的桎梏。
卞闻名并没有坚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给她一些支持,又或者是想由此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她。
“宝宝,你当然应该怨恨爸爸,是爸爸不对,辜负了宝宝的信任。”
卞琳听他说这话,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抽泣着哭得更厉害了。
“爸爸不能为自己辩解,让宝宝失望是既成的事实。”
卞闻名说着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条丝质手帕,伸到女儿面前,想替她擦拭眼泪。卞琳把脸别开,他又伸过来。卞琳就从他手中抽出丝帕,捂着眼睛流泪。
“现在宝宝马上要到爸爸的身边生活,爸爸身边的环境,或许有点复杂。”卞闻名沉默了片刻,“所以,希望宝宝能重新信任爸爸,有什么难题,有什么想法,都能和爸爸坦白。好让爸爸知道怎么帮助宝宝,怎么保护好宝宝。”
卞琳心想,她只是去上学,并不是什么要去她爸爸身边生活。
但她现在顾着哭,已经不是因为伤心委屈而哭,而是觉得在爸爸面前哭出来,还哭得那么凶,太丢脸了。为自己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而流着悔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