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ender,一家格调不错的酒吧,她有时候心情好了或是太差,都会去喝上一顿,做场大梦,放松一下。
没几个人知道她会喝酒,除了丁蕙如。
正当算起来应该是初一就开始碰酒精了。刚开始是在外公家里喝的,老人总喜欢拿筷子蘸一点逗逗孩子,第一口下去,那味道是涩而剌嗓子的。舌头上划拉一下,顺着喉头就下去,整根食管像是火烧,鼻腔里是全是唾液自动灭火的味道。一口,眼眶就红了个透。
外公说,我们家咚咚还挺厉害的,不上脸呢!
是的,她喝酒从来不上脸。
在德国时,她和叁浦曾在地下酒吧里听音乐。黑人的女驻唱在小平台上摇晃着身子,悠扬的萨克斯从暗黑的边角流入每个人的脑髓,舞池里是晃动的人群。陌生的环境里,人人都恐惧,唯独在这酒精弥漫的地方,大家诚实地面对欲望。
她连着要了好几杯高度数,当然,这比不上外公自酿的白酒,却也实实在在将她迷晕。因为脸上没有丝毫的红色,澈君还以为她清醒着呢,一问才知道,女人已经迷离着眼睛看人了。
扶着墙壁往上走,石阶上她撞到一个人,下意识就俯首道歉,头刚低下去,就吐了人家一身。她睡过去了,独留澈君帮忙处理后续。
今天,却是没有人帮忙善后的,冬青有意收敛。
她独自坐在吧台边上,短裤束到大腿根,橄榄绿的抹胸露出锁骨。前些日子刚剪了头发,如今落在肩上,配着那红唇,确有些撩人的风情。她个子偏高,比例好皮肤白,眼睛不算大却好像会说话,在校时戴上眼镜便有股书卷气,到了此处就自动转换成“生人勿近”姿态,总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调制一杯干马天尼的时间,已是两个男人走过来。
冬青总说自己在等人,对方挑挑眉便不做纠缠。只是偶尔也有些听不懂人话的癞蛤蟆,顺着吧台摸过来就自作主张落座,不说话,就是一双探究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好像在挑选什么物件。
嗓音是沉滞的,有些刻意压低的意味。
“小姐,你等的人还没来呢?”
冬青不说话,也转着凳子直视着他。
大多数男人都爱欲说还休那一套,对应到小美女身上就成了难以招架的害羞。冬青瞧着也挺正经可爱,偏偏打小就跟李宪年作对惯了,最不怕这种自以为有权威的目光,对视上就没再躲闪过。
男人反而更兴奋了,抿嘴一笑:“要不一块儿玩会儿?反正你等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来了。”
“不了,我等人。”
男人低头,不肯罢手,转动的高脚杯折射出非凡的银光,被舞池的灯光照影成彩色。他凑近一些,贴至耳际,微薄的酒精挥洒在空气中,夹着许多黏腻。
“有没有这个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他伸手就去挑开冬青鬓边的碎发,粗糙的指腹隐隐刮在脸侧,实在令人不舒服。
“先生,请您放尊重一点,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怎么样?小妹妹,我只是邀请你一块儿玩,可什么都没做呢!”
油腻的气息喷在脸上,冬青几乎是当场就要吐了出来。她直直地瞪着,意欲再度警告,搭在吧台上的手刚要抬起来,调酒师就推了一杯干马天尼过来。
“小姐,您的干马天尼。”
“谢谢。”她接过,借着机会就挪远一些,男人又再进攻两分,专心工作的调酒师就直接伏倒在她面前,刚好隔开那张毛孔粗糙的脸。冬青这才发现,这调酒师……竟然长得还挺好看的:成年男人少有这样圆润的葡萄眼,天真得稚气,很容易让人怀疑他的年龄。漆黑的瞳仁更加重了这种幼态,意外的是,当他微微笑眯着眼看向那男人,竟也带了几分明显的攻击性。这种气质从何而来,冬青也说不明白。
那男人知道这是调酒师,也被这眼神逼得微微后退一些:“你干什么?”
尾音有些颤抖,酒精泡过的自尊心在黑夜里膨胀,他只有借着客人的身份才如此嚣张。可谁也都知道,这种嚣张是危险的,尤其是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
调酒师抿嘴敛眉,似笑非笑:“客人,这位是我朋友,她等我下班呢!是什么关系,要不您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