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张大爷顺嘴说完,猛然惊醒!
他刚才这句话,是没走心,脱口而出,可是随后就懵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怎么会……你……。”
眼神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王大志的下三路。
“上次出门,遇到流寇,我这受了伤,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但是可行房事,我都多大年纪了?这些事情不在意的,可我不能没后啊!”王家二伯很痛苦的哀嚎:“我那老婆子也不能生……。”
他都没法让女人怀孕了,生什么生?
想找个现成的孩子,结果人家那条件,他就是累死也达不到。
当年做事情太绝了,老王家哥三个,老大跟老三都死了,可人家都留下了孩子,他是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他没儿子给养老送终。
女儿在他心里就不是孩子。
嫁出门的姑娘,泼出门的水。
那都不是自家人了!
“那又怎样?你已经跟老王家没关系了,今天我放你一马,你走吧。”张大爷到底是念着曾经一个村儿的,父辈那会子,也是在一起的乡亲们,后来他们这一辈流民在此地落脚,殊为不易,能有几个人坚持到了他这个年纪,王大志虽然不咋样,但山不亲水亲,好不好的都是故乡人。
张村长都这么说了,王家二伯还能怎么样呢?
他也不傻,今日看到这阵仗,与他以往走商见过的一些高门大户,丝毫不差。
尤其是那穿着打扮,他是突然来访的,没有给过他们准备的时间,也就是说,平时他们就这样穿戴。
还有那气度,一般人培养不出来。
隐隐约约的听瑾小子背诵《论语》,他也想让儿子读书识字,有个出息,他也好想当个老太爷。
可惜儿子不愿意读书,刚认识全了字儿,书本一丢,就去赌钱了。
再看看人家,那瑾小子才多大?就能背的那么流畅,将来指不定是个秀才,甚至是举人呢。
加上这孩子现在身价不菲,听说那都是真的……越想越生气,这次儿子没有认下来,还被人给奚落了一番,鄙视了一把。
都怪家里的那个臭婆娘,她要是当初不把事情做得那么绝,现在他也不怕没人给养老送终,要是能在这王宅里头住着,有人伺候吃喝拉撒睡,那该多好啊?
王大志这个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空有一腔大志向,只是想一想而已。
遇到了事情,自己摆不平就找人背黑锅。
本来胸有成竹的来,却垂头丧气的回去。
路上还有些着凉,到了家里,就看王贾氏一脸别扭的喜气迎了上来:“可是回来了,瑾小子……呢?”
王贾氏要是能真的高兴起来才怪。
自己养大的儿子,哪怕是闯祸不断,那也是自己的儿子,结果现在儿子没了,要养一个以前不看在眼里的瑾小子当嗣子,给他们夫妻俩养老送终,继承家业,她能乐意?
甚至在听了丈夫的决定之后,她想了好几宿,决定等瑾小子来了,就先哄好瑾小子,等瑾小子大一些,娶了媳妇儿,就把瑾小子的媳妇儿捏在手里头,家里还是她说了算的,将来生了孩子,就抱过来自己养,养的就跟自己亲。
这些盘算,王贾氏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好,可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啊!
所以她的笑容看着有些别扭,再看马车上,行李卷儿,没孩子。
“没接来,人家不屑咱们家这点财产。”王大志没好气的将行李卷搬了下来,丢进了屋里头,让王贾氏自己去收拾,他则是赶着马车给送到了村长家,他在老王家那里说的其实都是一些谎话,起码这马车就不是他们家的,他们家没马车。
送还了马车,还给人家送去了一只鸡,二十个铜板。
回来之后,王贾氏给他做了晚饭。
晚饭倒也算得上丰富了,米饭是必须有的,其次是比较常见的腌笃鲜。
以及一道凉拌的秋木耳,如今家里就这些了,王贾氏将饭菜端上桌子,给丈夫盛了一碗饭,放好之后,又给自己盛饭,看丈夫不吭声,她忍不住道:“是不是那温举人不放人?还是那小兔崽子不知道好歹?咱们家以后的财产都是他的,还想怎么样?”
“啪”的一声,王大志将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你能不能别叨叨叨的?当初要不是你这个贱妇,离间我家的亲戚,我能跟他们翻脸吗?现在能跟人形同陌路吗?你这个扫把星、长舌妇……。”
王大志对着王贾氏一顿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恶心骂什么。
王贾氏没了儿子这个依仗,就没什么底气,被骂也不敢回嘴,只能默默抹眼泪儿,饭也吃不下去了。
还吃什么饭?哭都哭饱了。
结果,今晚这顿骂,才刚刚是开始。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丈夫一脚踹醒的,早饭倒是消停,午饭又挨骂,晚饭又挨打。
从此之后,这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真的跟个童养媳在婆家待年一样,张嘴就骂,抬手就打,连洗衣服不干净,都要挨两个大嘴巴子。
只要王大志在家,王贾氏就别想好过。
温润不知道王大志家的事情,他在王大志走了之后,特意跟三个孩子,郑重其事的谈了一下:“家里养得活你们,以前哥夫只是个秀才,就能照顾好你们,如今哥夫是举人老爷了,又是学政大人亲口说的雅士,还护不住你们?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知道了,哥夫。”三个孩子异口同声。
今天最紧张的是王瑾,最扬眉吐气的也是他。
“哥夫,瑾儿今天很高兴!”王瑾站在那里,仰着小脖子,看起来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特别高兴。”
“因为今天你扬眉吐气了?”温润知道这孩子,高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