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正好拉着张三哥一起去码头。
张三哥如今活的很是逍遥。
就是亲事还有些不顺遂,他是头婚,就想找个头婚的,这就难了。
今天天气好,码头那里听说有一艘渔船得了好货,温润兴冲冲的带着张三哥就出了门,坐着马车直奔码头。
在车上还说:“今天要是能有黄鳝,一定要买下来,回头全都做成响油鳝丝面!”
鳝鱼好啊,这东西益气血,补肝肾,强筋骨,祛风湿。
食疗的话,治的病症也多,虚劳,疳积,阳痿,腰痛,腰膝酸软,风寒湿痹,产后淋沥,久痢脓血,痔瘘,臁疮。
反正温润记得前世,这东西就挺贵,是食补的珍贵食材之一。
不过唯一不好的是,这鳝鱼不能跟荆芥同时服用,一旦同时服用,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古书上有记载:鳝鱼同荆芥食杀人,服何首乌者忌之,时行病后忌之;时病前后,疟、疸、胀满诸病,均大忌。
就因为这个,温润对这个鳝鱼的功效,记得非常清楚。
幸好他们家里不吃荆芥。
温润总想给家里的人补一补,年纪轻轻的不当心,年老找上门来就难受了。
而家里的那些伤残老兵们,更需要事事精心,他们也得需要补一补,但是不能大补,只能温补。
“行啊,对了,要是有黑鱼,也弄来一些。”张三哥道:“吃个生鱼片嘛。”
“还是吃做熟的吧。”温润不提倡吃什么生鱼片。
“没趣味,鱼脍!美味珍馐。”张三哥比划了一下:“以前在军中,想吃都吃不到呢。”
“拉倒吧,吃出病来你就高兴了。”温润呲了呲牙,坚决不让他们吃什么鱼生。
到了地方,码头很热闹。
府城的码头分为货运码头和渔货码头,以及几个官家专用的码头。
其余的小码头,有的是私人的,也有的是商行的,反正沿江这一块,全都是码头,大小不一,起码有上百个。
温润他们去的就是渔货码头这里,停靠了十几艘大的捕鱼船,几十艘小船,还有无数的小舟,一些在水上讨生活的渔家子,偶尔也会捞到一些好货,会卖上好价钱。
一般的大船,那些鱼货,都是先让酒楼饭店的挑,然后是一些高门大户的管事,采买等等,最后才会轮到零散客人,可是那个时候,都没什么好东西了。
所以温润这样的散客,最好的去处,就是找那些渔家子的小船,买他们的货物。
温润就选了这家。
少年叫赵良子,他的姑姑,大家都喊一声“月姑”。
名字好像是叫赵月儿。
但是没人喊这个名字。
月姑长得皮肤白皙,身材细瘦,脸上也是眉清目秀的,但有一点,她是个老姑娘,一辈子没嫁人。
温润打听过了。
月姑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是哥嫂将她养大,可是十五岁的时候,要议亲了,嫂子突然就没了,留下了一个侄子给大哥,大哥去打鱼,没回来,留下了个嗷嗷待哺的娃儿给她。
月姑要强,自己盘了头发,发誓要把侄子养大。
自己不嫁人了,为此,她开始亲自操舟,出去打鱼,家中的田地种不了,就租赁出去,一年只收点粮食,自家的那三间瓦房,她却留着,跟侄子偶尔上岸住一夜。
幸好的是,她那嫂子,有个靠谱的娘家。
月姑的嫂子有四个哥哥两个弟弟,嫂子是唯一的女孩子,虽然没了,但是这六个舅舅对外甥很是照顾,这才保住了自家的房子和土地,也不让人欺负他们姑侄俩。
虽然日子过得穷,可姑侄俩相依为命多年,如今侄子大了,也长得壮实,月姑十分欣慰。
可是她的年华就没了。
如今已经三十了的月姑,已经不想着嫁人了。
赵良子的六个舅舅看他长大了,也就放心了。
前些年,六个舅舅所在的村子,遭遇到了流寇的袭击,下场凄惨,后来干脆集体搬迁,已经去了远方安顿,是朝廷的决定,他们那里地处偏僻啊,进出都不方便,还有村庄,收税什么的非常难,故而改迁了地方。
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见面。
索性赵良子也大了,月姑也老了,不怕人欺负他们了。
温润带着张三哥来,未必没有相亲的意思,只是没告诉张三哥而已。
张三哥如今是大管家了,还不是奴籍的那种,穿着一身十分得体的棉袍子,官靴,因为他有官身,只不过是办了个退伍。
王珺给他办的,是带着官身退伍的,他有资格穿着官靴。
带着一顶锦缎做成的棉帽子,这码头风大,不戴帽子不行,且这一大早冷得很。
温润的打扮就不用说了,一看就是个老爷的做派。
而且温润年轻,又喊他“三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