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显然不可能怪自己——那就怪他们咯。
烛月缓缓抬起手,凌空轻轻一握。
下一秒,熟睡中的两人便发出痛苦的闷哼,随即没了气息。
妈妈去陪哥哥了
小红回到家的时候房子一片漆黑, 大门紧锁着,一楼的窗户也全都关得严严实实。
她手里是没有钥匙的, 只能走到门口, 在冰冷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双臂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小团。
她知道妈妈去哪儿了,肯定是去了诊所陪哥哥。可前两天晚上, 妈妈都会等她送完饭回来之后才走, 今天却已经离开了, 完全没有担心过她回来后会进不去家门——因为妈妈根本不认为她能活着回来。
不可能不伤心的。从小就被自己最亲的人那样对待, 一次次扔掉又侥幸活命, 现在甚至要杀了她。
动手的那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们肯定是想趁着狼群杀人的事故刚发生不久, 把她杀了之后伪装成被狼所杀,这样不仅能解决掉她, 还能得到镇长给的一笔抚恤金。
他们总是说她带着诅咒出生, 说她是个不祥的人, 可是从她记事起到现在, 都没有发生过跟她有关的任何一件不祥的事。
反而是他们,总在伤害她。真要说的话, 他们才是不祥之人吧。
寂静的深夜,漆黑的院落,孤寂无助的小女孩强撑起来的坚强终于在无人之时被打破。
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委屈而愤怒地低泣起来。
忽然间,身后紧闭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她慢慢回头, 发现原本上锁的门竟然不知为何被打开了。
虽然有些奇怪, 但开了就好。她抹了抹眼泪, 起身快速走进去,想了想,就在一楼客厅里坐了下来。
连灯也没开,在黑暗中静悄悄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响动,随后大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黑影走进门来。
他伸手在玄关处摸到开关,“啪”的一声按亮了客厅里的灯。
小红被光线刺激得眯了眯眼,下一秒冲他甜甜一笑,喊道:“爸爸,你回来啦,辛苦你了!”
这个强壮的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就被她这一句话吓得发出一声尖叫,猛地向后一退,双脚绊在一起,直接后仰着摔了出去。
小红立刻跑向他,口中紧张地喊:“爸爸你怎么了?摔疼了吗?我扶你起来!”
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他就像见了鬼似的甩开她,惊恐道:“你……你别碰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转头盯着自己的女儿问:“你去给我送饭了吗?”
小红点了点头:“去了,可是我没有找到你,还有人想伤害我,他掐我的脖子,我就跑回来了。爸爸你别生气,我明天一定好好给你送饭!”
骆阳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的脸,随后问道:“那你是怎么跑掉的?有人帮你吗?”
“我不知道,”她说,“太黑了,我的手电被那个人弄坏了,他掐着我的脖子,然后大叫了一声松开我了,我好害怕,就直接跑掉了!”
他又问:“也没看见想伤害你的人是谁?”
小红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摇头:“没有,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他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弛下来,语气正常了不少:“你妈妈呢?”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甜得有些诡异:“妈妈去陪哥哥了呀。”
骆阳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对她说:“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
“好的,爸爸晚安!”小红挥了挥手,转身快步走向二楼楼梯,踏上台阶的时候,还好心情地哼着完全走调的歌。
骆阳一直站在门口,眼看着女儿的逐渐消失,才真正的轻松些许。
——不对劲,肯定有问题。
他吞了口唾沫,心里暗暗的想:她一定会像伤害她哥哥那样对待他们。
外人不清楚,但他们自己家里人却心知肚明,那铁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窗户下面,放它的地方离那里隔着半个院子。
骆峰能活下来完全是命大,如果落地的位置再偏一些,就不是大腿被刺穿,是肚子或者心脏了。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他们想杀她,她也想杀了他们。
现在他们的第一次计划已经失败了,她一定已经被激怒,接下来恐怕会做出更加匪夷所思的坏事!
骆阳心里怦怦直跳,放轻脚步走进客厅,看到二楼那黑乎乎的楼梯口,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逃出这座房子的念头。
他被一个八岁的孩子吓到了——这座生活了几十年的房子此时看起来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鬼屋,看似平静安宁,却处处都透着杀机。
卧室在二楼,他没有上去的勇气。
想了想,他伸手摸了下后脑勺上隐隐作痛的鼓包,为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去诊所看看头上的伤,顺便陪陪儿子,今晚就不回来了。
他脚步轻轻地走向大门口,仿佛担心声音大一点就会惊动沉睡的猛兽。
直到走出院门来到马路上,他一直高悬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然而,在去往诊所的半途中,他竟然迎面遇到了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小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