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林亦书也长大了,知道有的自尊心需要小心维护。
她什么也没有拆穿,只是目光坚定,笑容灿烂:“因为沈呈最厉害啦!”
【12】
/飞鸟与鱼不同路
可能因为距离江南地理位置太近,棉台镇总是阴雨绵绵多过阳光明媚,在这样的天气里很多方面都会受影响,比如供电比不上大城市,雨势大一点就很有可能停电,整个小镇被笼罩在黑色寂静无声里。
不过工厂为了保证工作,有着自己的发电机。
沈呈画完建筑图纸就往回赶,雨势有些大,他选择的路线却并不是回家。
林亦书屋里有花姐送的蜡烛,虽然比不上灯光那样明亮,却也有别样的氛围。
她支着画架,端着调色盘在阳台画画,滂沱的大雨在她画里也变得柔软了些,远处射来一道隐隐绰绰的灯光,由远及近,一个被淋得湿漉漉的男生骑着摩托车过来。
“沈呈?”
林亦书放下画笔跑下楼。
沈呈拎着些东西站在旅馆屋檐下,身上还在滴着水。
他湿润的睫毛轻抬,视线扫到林亦书从楼上跑下来。
花姐把他往里头拉,他仍旧站着不动,话是看着林亦书说的:“我不进去了,身上淋湿了,把地板弄脏还要重新拖。”
林亦书站在那里和他对视片刻,忽然又跑上楼,她拿来自己粉色的雨衣塞在沈呈怀里。“回去的时候穿。”
沈呈看看雨衣,唇角翘起些弧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顺手带的,别嫌弃。”然后他把雨衣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似乎不准备拿走。
林亦书打开袋子,有一颗月亮灯,还有几只熏香蜡烛,一包糯米糕。
很简单的几样东西,却是小镇能找到最好的品相。
林亦书没多想,把它们抱在怀里,“我收了你的东西,你也要收我的雨衣。”
花姐倒是看着那几样东西挑挑眉,月亮灯和香薰蜡烛是精品店才有的东西,糯米糕是刘记的,两家店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下着这么大的雨,他跑来跑去准备,却说顺手买的。
花姐恨铁不成钢地把雨衣塞进沈呈怀里,瞪他一眼,“傻么你,有雨衣不用要淋雨!”
沈呈不忍心弄脏她的东西,舍不得用,可转头瞧见林亦书有些伤心的小脸,还是涩涩的接下了。
他转身要走,林亦书紧跟一步,“这么快就要走吗?你都淋湿了,进来喝杯热水,我用吹风机帮你把衣服吹干!”
沈呈耳朵微红,指尖悄悄捏了捏雨衣。
花姐笑说:“小姑娘就是傻,湿成这样吹风机可是吹不干的。”
“那你在旅馆住一晚吧?”
沈呈终于看着她,却摇摇头,“我爸还在家。”
林亦书沉默。
很多个时刻她都能意识到沈呈和自己,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他肩上担子很重,活得艰难又压抑。
林亦书想到他买过来的东西,这段时间他真的送了她很多,她似乎让他本就不好的生活雪上加霜,林亦书立刻就要从自己兜里掏钱,花姐偷偷按住她的手,同沈呈说:“那就快回去吧,别让你爸等着急了。下雨路面滑,慢慢骑车,回家报声平安。”
“嗯。”沈呈又看了眼林亦书,冲进雨里,直到骑车离开,他都始终没有用林亦书的雨衣。
林亦书难过地撇嘴,“他为什么不用,难道嫌弃我?”
花姐侧头去看,小姑娘还眼巴巴看着沈呈离去那条路。
“不是嫌弃,他怕不接受你会伤心,又不想触碰属于你的东西,所以只能这么做。”这在外人看来多此一举,甚至很愚蠢的举动,却一如他埋得深沉的心思,默默守护而不打扰。
林亦书都被花姐绕晕了,想不明白沈呈为什么这么做,花姐拍拍她的手,“你准备给沈呈多少钱?”
林亦书掏出包里的几百块,花姐看着钱轻笑,“这些钱不够的。”
林亦书跟上花姐的脚步:“我还有,我可以拿我的卡刷给他。”
花姐又定眼看着她一会儿,难怪沈呈让她多照顾多上心,这姑娘是真单纯,并不是伪装,是被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霜吹打,从内而外透出的稚子单纯。
“他家背了很多债,你都替他还吗?你父母会同意吗?”
哪个女孩子肯陪一个男人吃苦?
“我不会用我爸妈的钱,我的钱都是自己挣的,我画画卖,可以接商稿。”她仿佛被花姐点破难关,双眼明亮,如释重负:“您说得对,只要我帮沈呈把钱都还完了,他就可以过得开心点了!”
她高高兴兴的抱着东西上楼,脚步很轻快,把花姐看得有些傻眼,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她可从来没这么说好吧!
想了想,花姐又笑了,谁说沈呈付出的都没有回应呢,也只有这两个傻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早晨九点,林亦书去工厂找沈呈的路上接到梁佑秘书悠娜的电话,她是梁佑的得力助手,跟着他很多年了,在讨梁佑欢心这方面她还帮忙出过不少主意,所以林亦书存过她的电话。
林亦书都能猜到悠娜要说什么,以往她每次和梁佑闹别扭,眼看着关系要僵了,都是悠娜从中调和。从前林亦书挺感谢她的,现在却有种不悦感,如果梁佑要求和,自己怎么不来?派其他人是什么意思?她以前就是这么好打发,所以才让他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己!
林亦书没接,很快挂掉电话,到了工厂才知道沈呈没来上班,听说是病了。
林亦书想到昨晚那场大雨沈呈浑身湿透的模样,急匆匆往回赶,肖山看她着急,顺路把她捎回去。
沈呈住在小镇临时落脚点,的确是病了,高烧四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