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当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京尹一点儿不同情她,“藐视天家威仪在前,视法度于无物在后。多少人既同你说不清道理,那便请杖先生来同你说!”
&esp;&esp;三四个铁面大汉一起将郝赞娘从狱中拖出来,袴裤退至臀下。
&esp;&esp;“当官的杀人啦!”郝赞娘羞愤欲死,伸手要提裤子。
&esp;&esp;几个大汉拦着,她手也伸不得,便觉裸臀一阵凉飕飕的风,随之便捱了一记结结实实的棍杖。
&esp;&esp;这会儿她终于慌了,大声喊道:“大人饶命!”
&esp;&esp;京尹简直不想再同这恶妇多说一句话,冷着脸看人行刑。
&esp;&esp;原定二十杖,未料这妇人捱没十杖便昏死过去。
&esp;&esp;京尹命人泼了桶凉水给她,郝赞娘便又醒了过来。
&esp;&esp;正欲继续行刑,却听外间有人来报:“大人,檀大人到了。”
&esp;&esp;京尹一听是檀侍郎,便叫人先伺候着,自己就要动身。
&esp;&esp;然而郝赞娘嚎哭声如杀猪,四邻都听得到,又何况是来造访之人?
&esp;&esp;不过片刻,那抹红便施施然而至。
&esp;&esp;“这里倒是热闹。”
&esp;&esp;底下人收了手去行礼,郝赞娘也得以有喘息之机,半仰着头一看,是个宽肩细腰的英俊男子。他穿着件枫叶红广袖衫,浅杏黄的领映得一张脸仿若美玉。
&esp;&esp;他行走时脚底生风,笑时眼波流转生辉,微微侧首对京尹道:“这处太热闹,我过来瞧瞧。”
&esp;&esp;京尹道:“原不想让檀大人见这等笑话,但这妇人着实可恶,好赖话不听,扬言说她识得光献郡主。”
&esp;&esp;檀沐庭点头赞同:“的确可恶。”
&esp;&esp;说罢,他走到郝赞娘跟前,想瞧瞧她的脸,可却又嫌她脏,只用一柄折扇拨开了她面上的发。
&esp;&esp;郝赞娘被打得泪眼婆娑,却还能看得清楚眼前这位檀大人的脸,眉眼长而秀,真个俊俏后生。瞧京尹这样大的官儿都要让他三分,料想必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esp;&esp;“大人…救救我吧…”郝赞娘哀求道,“我再也不敢找郡主了…”
&esp;&esp;话音刚落,她便见他眉头跳了一下。
&esp;&esp;檀沐庭笑了笑,站起身来朝京尹道:“我来时听人说过,这妇人欲阻拦郡主凤驾,的确该打…”
&esp;&esp;郝赞娘心凉了个透,屁股火辣辣疼,算得上是冰火两重天了。
&esp;&esp;“可郡主身旁有身手了得的侍卫,她未能近得了身,且据说是因赌输才出此下策。”檀沐庭笑了笑,“她去的是羡金楼有我四分股,说来我倒是罪魁祸首了。”
&esp;&esp;京尹连声道不敢:“檀大人说笑,这同檀大人有何干系?分明是这恶妇的罪过。”
&esp;&esp;“已是打得皮开肉绽,也算厉惩,不必害怕难以交代。”檀沐庭又笑,“前些日子下面孝敬陛下一些蒙顶甘露,陛下饮不习惯,便全赏了我。我先想起张大人,今日特来找大人品鉴。”
&esp;&esp;京尹一听,俩眼顿时比茶叶还绿,当下丢了郝赞娘这摊子跟着檀沐庭去喝茶了。
&esp;&esp;两位官员离开后,狱卒也不再打她板子,将人拖回了狱中。
&esp;&esp;郝赞娘屁股连着脑袋,疼得休息不得,呜呜地哭了一下午,不到晚间她便又疼又困又渴又饿,舔着嘴角后悔自己白日里浪费了一餐。
&esp;&esp;想起郝赞,她除了悔便只有悔。若是听儿子的,好生在家待着,也总好过现在遭这个罪!
&esp;&esp;正难受时,狱门却被打开了。狱卒走进来将她拖出去,交到两个黑衣人手上。
&esp;&esp;黑衣人不讲究,将她往马上一摔,驮着便走。
&esp;&esp;郝赞娘想问他们带她到哪儿去,可又疼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恐惧随着马蹄声渐渐放大。
&esp;&esp;约行了四五里路,进了一座豪奢府苑之内。
&esp;&esp;郝赞娘被黑衣人拖下马,径直驾到一所镶金缀玉的高阁之中。
&esp;&esp;屋内坐着个人,正闲适把盏。
&esp;&esp;郝赞娘一瞧,他竟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位檀大人。
&esp;&esp;第184章
&esp;&esp;祸起东宫(十四)
&esp;&esp;郝赞娘此时疼得起不了身,只能趴在地上,仰着脖去看他。
&esp;&esp;此时的檀沐庭已经换上居家常服,黑衫外罩了件栗红半袖袍。他举着杯,后头跟着位极有风致的婢妾,正在为他斟酒。
&esp;&esp;不知为何,郝赞娘觉得此时的他不大对劲,加之自己身上痛得厉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sp;&esp;反倒是檀沐庭先开了口。
&esp;&esp;“你从峄城来?”
&esp;&esp;“…是,大人。”郝赞娘喏喏应着。
&esp;&esp;檀沐庭知她身上有伤,朝身后那姬妾说了句话,她便笑吟吟地走过来,吩咐人将她带下去治伤。
&esp;&esp;几个小婢将她架到一扇屏风后,将袴裤褪了,开始为她清洗上药。
&esp;&esp;郝赞娘胆战心惊地看着案上那些瓶瓶罐罐,光看釉就能看出来,连盛药的小瓶都用这样上好的瓷,这位檀大人可真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