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首辅 第329节(2/2)

&esp;&esp;刘大夏声音软了下来:“你自有前程,以后有你喊苦喊累的时候,可现在那是王太宰自己的事情,他一介尚书倘若还解决不了,那就更不应该让你这个小孩去。”

&esp;&esp;江芸芸沉默着,过一会儿又问道:“我只是没想到只是一个吏部改良而已,甚至算不上改革,怎么就闹得这么大。”

&esp;&esp;刘大夏揉了揉山根,疲惫说道:“新旧交替,你不论做什么,哪怕是不做,都在损害他人的利益。”

&esp;&esp;江芸芸沉默:“船坏了也不补吗?”

&esp;&esp;刘大夏看了她一眼,无奈说道:“怪不得老师给你送了棍子。”

&esp;&esp;江芸芸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

&esp;&esp;屋内逐渐安静下来,顾幺儿一个人磕着南瓜子,吃的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小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她们。

&esp;&esp;“去年冬季又短又冷,黄河口结冰,更没想到今年一入春就回暖迅速,导致堤防决口,两岸河流悉数被淹,张秋镇更是千里饿殍。”刘大夏话锋一转,说起此事。

&esp;&esp;江芸芸大惊:“黄河决堤了!”

&esp;&esp;顾幺儿也紧张地看了过来。

&esp;&esp;“是。”刘大夏点头,“前几日皇帝下诏博选才臣前往治理,我自荐去了。”

&esp;&esp;江芸芸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呐呐说道:“你不是在找……”

&esp;&esp;“找到了。”刘大夏意味深长得看着她,“高皇帝确实在洪武十年时曾定下一个规矩:“凡在外司、府衙门,每年将完销过两京六科行移勘合,填写底簿,送各科收贮,以备查考,钦此。”,这句话明晃晃写在大明会典里。”

&esp;&esp;江芸芸大为吃惊。

&esp;&esp;刘大夏继续说道:“而且在高皇帝的设想中,这些督查的权力分配确实有一部分在六科,所以王太宰把六科拉入到吏部考核监督中完全是奉行祖宗之法。”

&esp;&esp;江芸芸万万没想到,朱元璋还真有这样的设想,更没想到,刘大夏竟然能从浩瀚典籍中翻阅出来。

&esp;&esp;她神色呐呐,眼神躲闪,最后实在扛不住压力,胡乱夸道:“高,高皇帝,还挺有远见的啊。”

&esp;&esp;刘大夏看着她无奈轻笑一声。”

&esp;&esp;江芸芸更加坐立不安,只好拿起茶盏来喝一口了:“其实也不是我想到的,是我之前听人说起来过的,我就是……就是借鉴而已,真的,我怎么想的出来这么厉害的办法啊。”

&esp;&esp;“但你能分辨出好坏,也很厉害。”刘大夏认真夸道。

&esp;&esp;之前的话顾幺儿什么都听不懂,但一听刘大夏夸江芸,立马附和道:“江芸就是超级厉害的。”

&esp;&esp;江芸芸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顾幺儿的腿。

&esp;&esp;顾幺儿吃痛,无辜地眨了眨眼,委屈巴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喝茶嗑瓜子。

&esp;&esp;“殿试结束我就要离开京城了,我要去更远的地方,吏部虽是一个好地方,但我若是想要达到更远的地方,那一定要去更苦的地方。”刘大夏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治水很好,就像你给我的农事册一样,我只有亲自丈量过土地才能明白秋收春耕的难处,我也相信,我只有亲自去了黄河边,才能看清更远地方的百姓生活。”

&esp;&esp;江芸芸怔怔地看着他。

&esp;&esp;“我幼年跟着老师读书,学过无数道理,可这些道理只是听着看着,是学不会的,只有亲自去了,才能明白,老师当年如此教我,一定也是如此教你。”刘大夏温和说道,“可要做必先学。”

&esp;&esp;“其归,国子监汇聚名师,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会得到很好的成长。”

&esp;&esp;“我很期待以后能和一起为官。”刘大夏看着面前面容还带着稚气的小少年,举杯,轻声说道,“为了当年在扬州时你一腔热血中的,黎民众生。”

&esp;&esp;江芸芸错愕惶恐,不安担忧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也跟着拿起茶盏来,脸上只剩下认真,镇定说道:“多谢师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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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殿试考完,出成绩的时间要在三日后,但整个徐家算是彻底热闹起来了。

&esp;&esp;社交达人祝枝山和王献臣早出晚归,夜不归宿。

&esp;&esp;沈焘据说每日都去各大医馆踢馆,还闻名拜访了谈允贤。

&esp;&esp;顾清和毛澄有几场同乡聚会,也是时有外出。

&esp;&esp;只有黎循传不爱出门,窝在家里睡了两日才懒懒散散起来,考虑起拜访两位师叔的事情。

&esp;&esp;“你肯定考得上,等考上了再去找李师兄。”江芸芸正在拉弓,随意说道,“刘师兄昨日走了。”

&esp;&esp;黎循传一个激灵坐直了:“刘师叔不是在吏部吗?怎么走了?难道弹劾太厉害了,把他挤走了?”

&esp;&esp;江芸芸冷哼一声:“你怎么诅咒人家啊。”

&esp;&esp;“那好好离开京城做什么啊。”黎循传不解。

&esp;&esp;“黄河口决堤了,刘师兄自请去治水了。”江芸芸无奈说道,“我昨日想去送他,他都不愿意,叫我们以后在京城听话一点。”

&esp;&esp;黎循传大惊失色:“黄河决堤了!”

&esp;&esp;江芸芸没说话,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esp;&esp;“开年就有灾啊。”黎循传语重心长,“这几年不是南边干旱,就是中部洪涝,要不就是北面打仗,没有一年是安心日子。”

&esp;&esp;小冰河时代,自然是没有一年安心日子。

&esp;&esp;江芸芸无奈想着,偏又无能为力。

&esp;&esp;她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

&esp;&esp;一会儿是吏部到底能不能整顿,这关系着是否可以上下一心。

&esp;&esp;一会儿又是刘大夏那日的循循教导,满心期待。

&esp;&esp;一会儿看到墙上的棍子,想起扬州读书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