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先前从未想过,或者是很抗拒,甚至避免去想自己入宫了之后,会如何。
&esp;&esp;况且,丈夫还是自己从小一直抱到大的大腿。
&esp;&esp;这件事情真的是有些尴尬。
&esp;&esp;但她却不敢泄露出自己对这件婚事的不满来。
&esp;&esp;可她又实在表示不出欢喜。
&esp;&esp;她喝完了整碗茶,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是要问我什么事儿?”
&esp;&esp;康熙爷似乎是无声的吐了口气,瞧着女子淡声问道:“你去衙门了?”
&esp;&esp;说起这个,佟蓉婉就想到方才生气的事情,而且顺理成章地就可以转移话题了。
&esp;&esp;“皇上,我发现整个县都好奇怪,甚至这件事就像是透着什么鬼祟一般。”
&esp;&esp;“哦?”
&esp;&esp;佟蓉婉抿了抿唇,先自己将整件事情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接着又喝了一盏茶之后,这才开口说道:“皇上,我总觉得这个县城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诡异。”
&esp;&esp;她看了一眼男人,瞧见男人不说话,这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总感觉这个县城里面是不是青壮年男子都去了什么地方,然后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和妇人?”
&esp;&esp;“而且这个县的县丞不像是能做主的人,做主的是那不露面的“县丞”。”
&esp;&esp;康熙爷点了点头,最后将手边放着的折子递给了顾问行,顾问行接过,奉给佟蓉婉。
&esp;&esp;佟蓉婉打开,里面赫然是顺治十八年,江宁巡抚朱国治疏言海防紧要……。又说到苏州府、松江府……钱粮抗欠者众多,分别造册,绅士一万百余人…。
&esp;&esp;佟蓉婉挑了挑眉。
&esp;&esp;“奏销案。”
&esp;&esp;她喃喃的说道。
&esp;&esp;这个大案她怎么能不知道呢,当年她才将将出生,就算是在襁褓之中也听说了“奏销案中都有一名探花郎,也因此被罢黜,所以民间有“探花不值一文钱”的说法。”
&esp;&esp;“这个小县便是苏州府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当初也在奏销案之中。”
&esp;&esp;佟蓉婉抬头,康熙爷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着扶手,眼眸清浅的瞧着她。
&esp;&esp;“你可知为何没有男子?”
&esp;&esp;佟蓉婉摇了摇头,她将折子合上。
&esp;&esp;手指触摸着精致的封面,顺滑,平整。
&esp;&esp;可里面的内容却是如此的血腥。
&esp;&esp;“因为男人都去十余公里内的一处深山开矿,进了山,就没人能出来。”
&esp;&esp;男人语气清浅,佟蓉婉却无端从里听出了他的怒意。
&esp;&esp;“按照清律,开矿可必须是官府主导。”
&esp;&esp;佟蓉婉不由得开口说道。
&esp;&esp;康熙爷微微颔首,说道:“这矿山是有矿政管理的。”
&esp;&esp;矿政就是对矿产管理的称呼。
&esp;&esp;而矿政便是官府专门派的人。
&esp;&esp;佟蓉婉慢慢的瞪圆了眼眸,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您的意思是矿政出了问题?!”
&esp;&esp;康熙爷不说话,那双如墨水晕染的眼眸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海。
&esp;&esp;佟蓉婉一愣,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康熙爷已经清楚知道了全部事件的来龙去脉。
&esp;&esp;而他这样,不过是在教她?
&esp;&esp;教她做什么?
&esp;&esp;还不如花时间去做点儿其他的。
&esp;&esp;佟蓉婉下意识的排斥想道。
&esp;&esp;拒绝的话刚到了嘴边,她忽然想到了昨天那女子崩溃而挣扎的面容,而今日她却一言不发,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跪在地上。
&esp;&esp;她悄然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皇上给她提供的思路顺着想了想,根源不是矿政……
&esp;&esp;矿政没这个胆子,就算是有,也需要背后的支持。
&esp;&esp;忽然,佟蓉婉慢慢的瞪圆了眼眸,惊魂不定的说道:“这…这不会牵扯到三藩吧?!”
&esp;&esp;对面坐着的男人勾了勾唇,漆黑的眼眸如旭日破开层层叠叠乌云一般,铺洒整片大海。
&esp;&esp;“蓉婉自幼便是聪慧过人的姑娘,每一次都会给朕惊喜。”
&esp;&esp;佟蓉婉被他这样瞧着,又被这样夸赞,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发烫,低声说道:“我都这么大了,皇上怎的还是这般夸赞我。”
&esp;&esp;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的话,但那双当初清亮如今潋滟无双的眼眸却依旧含着明亮的水光,心里分明是有些得意的。
&esp;&esp;康熙爷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道:“朕此次来江南,看样子是来对了。”
&esp;&esp;佟蓉婉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皇上行策,自然是算无遗漏,江南百姓终于能脱离苦海了。”
&esp;&esp;康熙爷笑着觑了她一眼,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