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绯闻日志 第7节(2/2)

&esp;&esp;陈尚书头七还未过,故而此时此刻,陈家人大约都在前屋的灵堂里守着,后院的厢房几乎都是漆黑一片,唯有廊檐下几盏在夜风里晃荡的风灯。

&esp;&esp;沈朝颜回忆着有金找来的地图,顺着墙角往陈尚书的寝屋摸去。

&esp;&esp;她一路矮身靠着阴影遮蔽,不多时穿过一道月洞门,便来到了陈府的后院。

&esp;&esp;眼前出现一间被烧毁的屋舍,宽敞不说,前门处由三层花岗岩垫高,此等规格,在府中应当是主人所居住的地方。

&esp;&esp;沈朝颜思忖着,放缓脚步,矮身靠了过去。

&esp;&esp;房屋的门窗已经上锁,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

&esp;&esp;她四下打量一番,从腰间摸出一根火烛筒,擦燃,从窗户的破洞里扔了进去。

&esp;&esp;火光一时窜开,原本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排排木架林立,地板上还有成堆的黑灰。

&esp;&esp;沈朝颜本想绕着屋子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可以钻。然而还没等她找到进门的法子,几声窸窣的脚步就从远处缓慢地近了。

&esp;&esp;她立即闪身,避到了廊柱后的一片阴影之中。

&esp;&esp;有人从内府的垂花拱门中行来,看穿着,应是府中的管事和大夫。

&esp;&esp;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面上似乎都郁结着一层苦色,极至行到书室附近,沈朝颜听到那管事悠悠地叹气。

&esp;&esp;“之前不是说病情稳定的,怎么如今说加重就加重呢?”

&esp;&esp;“夫人之疾乃旧症,这些年一直无法根治,只能用药将养。再说她与陈尚书幼年相识,感情甚笃,如今府上出了这等大事,悲痛之下旧疾加重,也属正常。”

&esp;&esp;“哎……”老管事闻言愁色更浓,低头自语到,“谁说不是呢?我家大人一向身体康健,偏就近日忽然头痛,若那日大人跟大家一道上街赏灯,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

&esp;&esp;管事兀自断了话头,又哀哀地叹出口气来。

&esp;&esp;那被称为白先生的大夫没接话,沉默地跟着老管事走远了。

&esp;&esp;夜归于寂,一阵风来,檐下那盏挂着丧幡的风灯打了个旋儿,沈朝颜侧身从后面走了出来。

&esp;&esp;她从腰间摸出一把准备好的匕首,对着封死的窗户一阵划拉。

&esp;&esp;“喀嚓!”

&esp;&esp;一声轻响,铆钉掉落。

&esp;&esp;密封的窗户开了一半,沈朝颜趁着四下没人,撑臂直接跳了进去。

&esp;&esp;周遭没有点灯,屋里本就漆黑,再加上四处都是些焚烧后的焦黑,沈朝颜一时也有些抓瞎。

&esp;&esp;她漫无目的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借着远处几盏摇晃的风灯,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事物——博古架、顶立柜、曲屏风、罗汉床……

&esp;&esp;绕过被烧得精光的月洞门,沈朝颜就进入了寝屋的里间。

&esp;&esp;靠墙而置的是一张匡床,再过去就是一张连成一排的矮柜,上面摆了些已经分辨不出的东西。

&esp;&esp;沈朝颜行过去,擦亮一点火光,细细地端查起来。

&esp;&esp;黑漆漆的一堆,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esp;&esp;沈朝颜有些烦躁,叹了口气准备去别处再看。

&esp;&esp;然而随着那声轻叹,一阵飞灰腾起,沈朝颜一怔,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esp;&esp;她思忖着,退回了靠近匡床一侧的矮柜处。

&esp;&esp;火光明灭,一个莲花制式的三彩五足香炉引起了她的注意——乘放余烬的地方铺着厚厚的一层香灰。

&esp;&esp;所以刚才那些乱飞的灰烬,应该就是炉里烧剩下的香灰,可是……

&esp;&esp;沈朝颜蹙眉,借着火光往香炉内部看去——

&esp;&esp;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余香。

&esp;&esp;照理说,若是香料燃尽后被置换,伺候的人会将香灰一并清理干净。

&esp;&esp;而如若凶手纵火之时,炉里的香料还没有烧尽,那经过这样一场大火,香炉内怎么都该留下点香料的余烬才对,怎么会……

&esp;&esp;“咚——咚——咚——”

&esp;&esp;几声夜锣敲过,远处漫过一条火光和几声脚步,是夜巡的家丁。

&esp;&esp;沈朝颜赶紧吹灭手上的短烛,矮身往立柜旁藏了藏。

&esp;&esp;等到脚步声远去,她才重新起身,从腰间摸出一块布片,又抽出匕首,将香炉上的灰烬刮了一些包好,藏进了怀中。

&esp;&esp;时辰已然不早,沈朝颜不敢再多耽搁,离开主寝后便向府内的后房去,想着找找其他线索。

&esp;&esp;她顺着墙角一路悄行,借着屋前的一颗歪脖子树跳上屋顶,正想着是不是掀了瓦跳下去比较好,却听身后一声闷响,像是什么夜里不睡觉的猫儿落在了上面。

&esp;&esp;沈朝颜一惊,赶忙捂鼻回头。

&esp;&esp;可这一看,却跟一个比猫可怕百倍的东西面对面了。

&esp;&esp;那是一个与她一般穿着夜行衣的人。

&esp;&esp;饶是他单膝跪着,就身量来看,也应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esp;&esp;四目相对,周遭静默,藏了一晚的月华却在此时从云后探头,在两人身上铺下一片薄纱。

&esp;&esp;“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