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esp;&esp;她曾经是一名军医,但原主不是。
&esp;&esp;原主不仅不是军医,还是被太子圈养在宫中的小可怜,没有自由,甚至没有自我。
&esp;&esp;“在战场上,我们应该按需要去做取舍,谁更需要大夫,我们就该先去救谁。”
&esp;&esp;“按优先级来排,我们应该优先救治重伤的士兵,保住他们的性命,再去救治中度受伤的,最后再去救轻伤的伤兵。”
&esp;&esp;苏云七的话没有错,但军医不认同,张嘴就道:“你这是……”
&esp;&esp;“胡闹”二字,军医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苏云七给打断了:“我们都是人!伤兵是人,军医也是人。伤兵受了伤,有军医医治。那军医呢?”
&esp;&esp;“军医受了伤,军医心里的创伤,有谁来医治?”
&esp;&esp;苏云七看着军医,眼中有痛惜,也有理解,但仅仅只是理解,她不赞同军医的做法。
&esp;&esp;大夫不是神,他们无权,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esp;&esp;大夫亦是普通人,他们不该,也不能……
&esp;&esp;背负他人的生死前行!
&esp;&esp;这太沉重了!
&esp;&esp;他们背不起,也背不动。
&esp;&esp;他们是大夫,是军医,但他们也是人。
&esp;&esp;他们首先,要做好一个人该做的事,其次才是去做,一个大夫该做的事……
&esp;&esp;第590章 世间憾事千千万
&esp;&esp;“军医心里的创伤,有谁来医治?”
&esp;&esp;苏云七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可军医却是刹那间,便泪流满面。
&esp;&esp;医者不自医。
&esp;&esp;他隐约也有,自己大抵是病了的感觉。
&esp;&esp;他怕见人,尤其怕见军中的将士。
&esp;&esp;他怕打仗,怕看到伤兵。
&esp;&esp;他怕……
&esp;&esp;但这军中,只有他一个军医,他怕也得忍着。
&esp;&esp;他之前只觉得,他大抵是生病了,现在他可以确定了,他确实是生病了,不是身上的病,而是心病。
&esp;&esp;无药可医的心病。
&esp;&esp;苏云七轻叹了一声,将随身带着的帕子取出来,递给军医,好声地说道:“我知道军中缺医少药,不是所有的伤兵,都能得到医治。作为大夫,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取舍。”
&esp;&esp;“可上战场拼命的将士,哪个不值得救吗?哪个没有价值呢?”
&esp;&esp;“我们是凡人,我们无法确定谁活着更有价值,更值得,真要按价值和值得来排个先后,我们必然会愧疚、会自责、会后悔。”
&esp;&esp;“我们要做的,不是按价值、值得来确定,救治的先后。而是要看谁更需要,更需要用药,更需要被救治。”
&esp;&esp;“我想,任何一个将士,都不愿意成为,那个不值得的人,没有价值抢救的人。”
&esp;&esp;“呜呜呜……”伤兵营内,传来伤兵极力压抑,却压抑不住的低泣声。
&esp;&esp;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esp;&esp;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为谁难过,在为谁哭泣。
&esp;&esp;为死去的同伴?
&esp;&esp;亦或者,很有可能在下一次受伤,被放弃的他们?
&esp;&esp;倒是军医,擦干了眼泪,没有再落泪,只怔仲地看着苏云七。
&esp;&esp;那眼神,是在看苏云七,又仿佛透过苏云七,看别人。
&esp;&esp;苏云七看到了,他眼中的悲伤与死寂,有那么一刹那,苏云七很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他没有错。
&esp;&esp;但苏云七知道,她的安慰,于军医而言,没有任何益处。
&esp;&esp;军医要的,是死去的将士,是被他放弃的人,能告诉他一声,他没有错。
&esp;&esp;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
&esp;&esp;生命只有一次,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不会跟军医说一句原谅。
&esp;&esp;苏云七轻叹了一声,将声音放低,商量似地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天真了。但缺医少药,我们能再想办法,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esp;&esp;“我们试着,按伤兵的需要,来决定救治他们的先后顺序行吗?”
&esp;&esp;怕军医不答应,苏云七又补了一句:“如果不行,我便听你的,行吗?”
&esp;&esp;军医没有回答,但一旁的伤兵,却有人开口:“孙军医,我,我知道石青犯了错,但一码归一码,他的伤是在战场上受的,我知道咱们营里的药,一直不够用。”
&esp;&esp;“我看北庆,应该不敢再打了,咱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打仗。我的伤轻,我不用药了,我慢慢养。你把我的药,给石青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