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将 第164节(2/2)

&esp;&esp;各部需整肃军纪,严禁杀良冒功,不得骚扰城中百姓和城外牧民,违者立斩。

&esp;&esp;忽然,一名总卫阔步出列,甲胄哗啦一振,朝楚翊拱了拱手,无所顾忌地高声道:“王爷,末将有几句不中听的话想说!”

&esp;&esp;他双目赤红,面颊挂着一道狰狞刀伤,情绪激越。他的上官,一名总镇低声呵斥,责他不知体统。

&esp;&esp;楚翊抬手笑道:“但说无妨。”

&esp;&esp;“王爷,您也听见那细作说的了,机密是江南的贵胄泄出去的!”那人粗声粗气,语气愤恨,“恕末将直言,整个大昌,权级最高又与齐人关系最密者,就是王爷!您该自省!”

&esp;&esp;楚翊神色蓦然一沉,搭在几案的手慢慢收紧成拳,却示意旁人别阻挠,由那人说下去。

&esp;&esp;“这一战,先谋后打,伤亡很小,但不是没有!不只是王爷的近卫,那位小兄弟死了朋友。”那人看一眼叶星辞,口吻愈发激愤,“末将的亲弟弟,还有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战死了!末将是打头阵的,麾下折损了几百人,重伤无数,都是年富力强的精兵啊!”

&esp;&esp;他默了一下,心一横,说出狂悖之言:

&esp;&esp;“末将听闻,齐国公主乃绝代佳人,与王爷伉俪情深。这固然是一段佳话,可有一句话,末将死也要说:王爷该提防枕边人!”

&esp;&esp;在场者愕然相顾,杨老将军朝旁人使个眼色,示意将那人架走:“放肆!敢公然攻讦王爷,你疯癫了!”

&esp;&esp;叶星辞像挨了一顿拳头,强撑着没有踉跄。很多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在他们眼中,他是公主的陪嫁,理应出言维护公主。

&esp;&esp;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当初舌战楚献忠等人的思辨,荡然无存。

&esp;&esp;罗雨目光一凛,当场拔刀,被楚翊拦下。

&esp;&esp;“慢,本王也有话要说!”

&esp;&esp;楚翊死盯出言不逊者,脸色阴沉似隆冬的雪夜。他深深地呼吸,却压不下额角暴起的青筋。从喉咙滚出的话被怒意灼烧,却寒意逼人:“诸位都有类似的疑虑?”

&esp;&esp;众人惊惶否认。

&esp;&esp;“没有不透风的墙,削减军需是重大的战略调整,走漏风声很正常。”楚翊冷冷扫视一周,“兵部、户部、五军都督府的官吏,边军的将领,都可能通过细节猜出,进而出卖情报。”

&esp;&esp;杨老将军随之点头。

&esp;&esp;楚翊拍案而起,怒指那名将领,话锋如刀:“而你,却将矛头对准本王的爱妃!你只听说公主貌美,就认定我被美色所惑?你可曾了解公主的为人,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多少?他是我的臂膀,时刻替我分忧。他会为我奋不顾身地挡刀,遇险之时,他会将活下去的机会留给我!”

&esp;&esp;叶星辞抿唇垂眸,泪珠悬在下睫。

&esp;&esp;楚翊从未如此愤怒,怒气激得他浑身发抖,吼道:“带下去,打二百军棍!”

&esp;&esp;第272章 小两口拌嘴了

&esp;&esp;那人的上司张了张嘴,不敢求情。王爷气成这样,行刑的肯定不会留情。这一顿棍子吃下去,必死无疑。

&esp;&esp;罗雨怒冲冲地挽起袖子,说自己动手,打不死他算自己没吃饭。

&esp;&esp;“九爷,算了。”

&esp;&esp;叶星辞低声开口,嗓子有点哑:“他是个粗人,死了兄弟朋友,又刚从战场下来,一时冲动情有可原。他打头阵,有陷阵之功,功过相抵吧。”

&esp;&esp;见终于有人求情,旁人也出声附和。

&esp;&esp;楚翊两腮绷紧,渐渐敛起怒火。闭目半晌,他平静地抬眼:“这次,暂不追究。现在,继续商讨战俘的事。”

&esp;&esp;夜幕垂落,楚翊一身布衣宿在城外,搭了个小小的灵棚,陪小五为朋友守灵。

&esp;&esp;罗雨也在烧纸,一语不发。郑昆话不多,在他以一敌四的嘴仗中很少开口,也没什么主见。王妃在时,听王妃的。王妃不在,就受于章远和宋卓差遣。

&esp;&esp;不过,在王府巡夜时,郑昆总是很认真,也不抱怨。

&esp;&esp;纸钱的残烬被风卷着,打着旋,围着火盆舞动。小五平静地用木棍拨灰,火光映着黑眸,那里正悄然发生某种质变。

&esp;&esp;楚翊看得出来。

&esp;&esp;一路走来,小五愈发强壮聪慧,但直到现在才真正长大。他的身上,少年的影子逐渐远去,一个男人阔步而来。还没刚强到顶天立地,但早晚会的。

&esp;&esp;军议过后,直到此刻,楚翊不曾问一句:小五,你有没有将机密透露给江南的什么人?

&esp;&esp;他没有一丝怀疑。

&esp;&esp;也不想给小五再添一丝伤心。

&esp;&esp;朋友战死他乡,小五已经够伤心了。

&esp;&esp;“逸之哥哥,关于将来如何制约喀留人,我有个想法。”小五在于章远他们的啜泣中淡淡开口,却不是缅怀朋友,而是献策。

&esp;&esp;楚翊为他的沉稳吃惊,随即点点头。

&esp;&esp;“一百多年前,江南群雄割据。”火光在少年开合的红唇上跳动,“有两个小国相邻,视彼此为劲敌。有谋士给甲国的君主出主意,从乙国高价收购野味,同时低价在乙国倾销粮食。乙国人不愁吃喝,纷纷弃田狩猎。待时机成熟,甲国忽然不再收购野味,也不再低价卖粮给乙国。这样一来,乙国粮价飙升,百姓纷纷迁居至甲国,不战而亡。”

&esp;&esp;楚翊叫他说下去。

&esp;&esp;“我想了一招:我们可以从喀留大量收购旱獭。”少年眸光闪烁,“这东西吃草,而喀留人畜牧为生,大量饲养旱獭,就没有足够的牧草饲育牛羊。我从书上看,旱獭会吃草根、挖洞、破坏土壤。只要一两年,草原会沙化,风一吹就散。喀留人失去赖以生存的草场,将永远无力闹事。”

&esp;&esp;这小子聪明得令人心惊。

&esp;&esp;楚翊略一思忖,否定道:“这是绝户计,不能用,到头来苦的是百姓。”

&esp;&esp;“可是,百姓已经靠着卖旱獭致富了啊。”

&esp;&esp;“致富?”楚翊嗤笑,“官府会提高赋税,把钱收走。牛羊又少了,根本没法活了。权贵呢,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我们只控制草场,但绝不能毁坏,这样反倒生乱。”

&esp;&esp;叶星辞了然,又将一沓纸钱放入火盆。火势弱了点,又窜上来。

&esp;&esp;“今天你生气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