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的腰肢被男人大力箍紧。
沉重的胸膛与她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块儿,清冽的染墨香味逼得她寸步难行,只能无力地攀迎住他的手臂。
郑衣息本是欲咬住烟儿的粉舌、以让她痛不欲生的方式来泄恨。
可温香软玉在怀,唇齿相磨间他心口蓄堵着的怒意因一阵沁人的芬香而消弭了大半。
粉津入心,漾着些桂花蜜般的甜意。
郑衣息不由得放柔了动作,可掐着烟儿腰肢的手却没有松开,不过给她留下了两分喘息的余地。
烟儿便是觑着这个空隙挣扎着要脱离郑衣息的桎梏,皓腕盈动时便不慎勾到了郑衣息腰间的玉带。
以及玉带之下不该被她触碰的地方。
倏地,郑衣息的神智归拢。
他骤然松开了怀中的烟儿,猛然生硬的力道险些让稳不住身形,跌落到冰冷的地砖之上。
郑衣息无措地望向烟儿,见她云鬓松散,杏眸已氤氲着烫人的泪花,丹唇微微红肿,泛着些刺眼的水泽。
不等心内的情愫上涌,他几乎是咬着牙对她吼了句:“滚。”
烟儿自是不愿再留在郑衣息眼前,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外书房。
独留郑衣息一人地跌坐在梨木镌花椅里,怒意已不见所踪,只余满心的荒唐狼狈之意。
方才,他都做了什么?
一刻钟前。
郑衣息心里藏着的戾气无处发泄,从花厅走回澄苑的路上,脑海里已千万遍地回荡着苏烟柔落他面子的那一番话。
那个女人私下里纠缠五皇子便罢了,竟敢在长辈们面前落他的面子。
当真是恬不知耻,蠢笨无知!
郑衣息怒气汹汹地走回了书房,并不让双喜等人跟着,本是打算写上几个字静静心气。
谁成想会在迈步进门槛前,瞧见了翘头案后盈羸而立的烟儿。
她今日穿了身与苏烟柔相同花色的衣衫,只是衣料天差地别。
她就这样娴静安定地提着笔练字,好似在汹涌池塘间静静伫立的荷莲,轻而易举地便能激起人肆虐的恶意。
郑衣息便鬼使神差地掐上了她的腰,覆上了她的唇,意欲以咬伤她唇舌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怒意。
可一吻作罢,怒意非但没有消弭半分。
他竟还因为这卑贱哑女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郑衣息将翘头案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挥在了地上,连带着案角的珐琅熏炉也逃不过他的大力。
生平第一次的陌生意动,让郑衣息方寸大乱。
烟儿躲回了正屋,垂着泪走到珊瑚炕桌旁,眼瞧着身子要瘫软而倒,在团凳上做针线的圆儿立时扶起了她。
“姑娘不是去练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圆儿使力抬起了烟儿的皓腕,瞧见了她脸上斑驳的泪痕。
“姑娘,你怎么哭成了这样?”圆儿的翘眉拧在一块儿,脸上尽是担忧之意。
烟儿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万分委屈,却又无从张嘴,便只能靠在圆儿肩头默默流泪。
正当她肆意流泪之时,支摘窗外却响起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再是冰月掩不住笑意的唤声。
“烟儿,老太太房里的缠枝说,老太太要见你。”
在郑国公府里,郑老太太的吩咐便如金科玉律般郑重,烟儿只好抹了抹泪,垂头丧耳地往廊外走去。
冰月引着她去了角门处,笑盈盈地与那儿立着的缠枝说笑道:“缠枝姐姐,我把这哑巴带来了。”
话一出口,她顿觉失言,忙改了口道:“我把烟儿带来了。”
缠枝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这些小事,瞥了眼垂首不语的烟儿,忙道:“快跟我走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烟儿唯有从命。
倒是冰月兴致勃勃地目送着这两人走上九曲十八拐的回廊,愈发得意地一笑。
走回寮房后,她便与正在梳妆的霜降说:“那哑巴又惹了爷不痛快,方才哭着走出了外书房。”
霜降也面露喜色,手里的脂粉都扔在了一旁,“怪道书房里传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冰月觑着霜降姣丽的容貌,忽而赞叹了几句,并道:“我瞧着你比那哑巴还生的艳美几分,若是多去爷跟前伺候几回,说不准也能抬个通房丫鬟。”
话音一落,霜降的双靥霎时染上了些红晕。
冰月的话让她忍不住沉思了起来。
烟儿成通房丫鬟后的待遇有目共睹,先是宿在了正屋,又有个小丫鬟贴身伺候,一日三餐的份例更比她们要好上许多。
说不羡慕是假的。
霜降到底不是什么蠢笨之人,闻言便迟疑地开口道:“可是,爷不许我们近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