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信,不知不觉地弯了明眸。
还是身边的丫鬟灵珠若有?所思地说:“姑娘这几日似乎不提起五皇子了。”
这时,苏烟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些什么,忆起郑衣息冷傲的模样, 心口竟是泛起了一股惘然的甜蜜。
可?郑衣息似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察觉到?他的冷淡后,苏烟柔心内也失落了一阵,可?她也并?未将这事纳往心间?。
总是她从前痴迷于五皇子在先,多少次给了郑衣息冷眼瞧, 如今他要拿乔, 也是应该的。
所以?, 苏烟柔反而朝着郑衣息走近了两步,望过去的笑眼里漾着缱绻的柔意,她说:“那儿的水榭楼阁能眺望整个江畔的风光, 郑世子可?否赏脸去瞧瞧?”
郑衣息一愣,推辞的话语在喉咙口滚过一遭, 出口时已变成了“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让离他几寸之隔外的烟儿黯了黯眸子。
未几。
郑衣息已与苏烟柔一前一后地往水榭楼阁那儿走去, 两人皆是锦衣华服、天?人之姿,男子清贵无双, 女子姣丽动人。
任谁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烟儿想?,她其实不难过。
只是实在好奇那水榭楼阁上望出去的风光会是何等的昳丽。
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郑容雅早已由丫鬟们簇拥着去了鹊仙桥的另一边赏玩, 双喜与小武也跟着郑衣息一同去了水榭处。
郑国公府的车马旁,便只剩下了烟儿一人。
她也是第一回 逛花灯节,望着璨然的灯火余晖,一时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因来时路上郑容雅身边的嬷嬷仔细嘱咐过,花灯节上拐子不少,姑娘家切忌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最好就杵在人最多的鹊仙桥上。
思及此,烟儿便走向了鹊仙桥,坐在了桥尾的石墩子上。
漫天?的迷蒙夜色,她就这样静静地扎在人潮之中,分明没有?半点耀眼的妆饰,却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水榭楼阁立着的郑衣息的目光。
他倚靠在栏杆旁,既是望着江畔夜景,也在望着夜景中的烟儿。
身侧的苏烟柔时不时地便扬头瞧他一眼。
正值天?边绽放了一抹绚烂的烟火,江畔的乌船里飘出些悦耳的丝竹之声?,凉风习习,拂动了她的心。
她不由得朝郑衣息靠拢了半步,直到?他伸一伸手?就能将她揽进怀里的距离时,才堪堪止了步。
江畔的歌声?渐渐勾起了几分靡靡旖旎的调子,舒朗的凉风吹往情人相依相偎的心间?。
苏烟柔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
此情此景之下,极容易勾起女子的心间?的情怀。
她想?,若是能与眼前之人如此安宁地共度一生,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她心里欢喜,便偏头朝着郑衣息打量着的鹊仙桥望去,笑盈盈地说:“我奶娘说,若是寻常夫妻能从桥首走到?桥尾,便能一辈子不分离。”
话音未落,身侧的人却倏地僵了僵身子,而后便在苏烟柔情意绵绵的目光之下飞快地跑离了水榭雅间?。
背影之决绝,势头之凌厉,就好似丢了神魂一般。
独留苏烟柔一人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烟儿再?没想?到?自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遇上了拐子。
那拐子生的眉清目秀,罩在外头的衣衫也并?非凡品,所以?在他一把攥住了烟儿的柔荑,并?对身边过路人们说:“这是我府上的逃妾。”
便没有?一个路人敢多嘴。
那拐子的力道极大,黏黏腻腻的目光仿佛要将烟儿生吞活剥了一番。
烟儿唬得忙要挣扎,素白的脸蛋拧作一团,虽发不出什么声?音,可?沁着泪的求助目光已落向了离她最近的蓝衣妇人。
那蓝衣妇人见状虽有?些迟疑,可?还是出口与那拐子说:“这真是你家的小妾吗?”
那拐子早已成人精了,当?即便横眉竖目地对那蓝衣妇人呲牙道:“少管你小爷家的事儿,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人情冷暖,蓝衣妇人为烟儿问?上一句已是仁至义?尽,却不愿再?为了她惹火上身。
须臾间?。
烟儿已被那拐子带至一处偏僻巷尾,寻了间?逼仄的屋房便要将她塞进去。
郑衣息也是这个时候赶到?了这处巷尾,他的心高高悬起,一瞥见巷尾满眼是泪的烟儿与那紧抓着她不放的拐子。
眼瞧着那拐子的手?放在不该放得地方。
郑衣息再?难自控,已是被翻涌的怒意驱使着迈步上前,阴戾十足的步伐里裹挟着肃杀之意。
他从腰间?抽出了匕首。
匕首在檐角花灯的映衬下泛出了渗人的银辉。
那拐子见郑衣息来者不善,作势要丢开?手?往另一处逃窜,可?郑衣息根本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如疾风骤雨般逼至他身前,攥起他的衣领将那匕首往他腰间?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