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2)

今天这位,难得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并不稀罕晚辈或者后辈任何礼数的称呼。

因为周乘既此刻心绪很淡,他来也不是为了陈家。仲某人于他,或公或私,都得留着余地,况且他母亲生病那一程,仲某人也是实在托人问候过的。

他其实不爱赶这种人情热闹,当初陈适逢也是到了y城才知晓他的家庭关系。周乘既答应帮忙引见,是本着奶奶医者的一颗心。

这些年,家里两位主任医师,托人情看病的数不胜数。

周乘既不乏一些人情世故。实在推不掉的,才会跟家里打个招呼。

奶奶和母亲比他更有觉悟,乖乖儿,我和你妈妈在这个位置,看到的疾苦远比你想象要多。都说医生和老师不分家,是的,老师有教无类,医者同样是。

干部家属不好当。全不顾吧,人家要说我们傲慢、瞧不起穷亲戚;顾了,又免不了一些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

所以,蒋老师一向要求乖乖儿,所有托到她们这里面诊的,都得自行排约到号。

她顶多会看在乘既的面上,多问候一下对方的病情和家庭。

看与诊,是一样对待的。

这是对所有病人的公平,也是对她这些年受人爱戴的操守。

周家或许爷爷和父亲还记得陈适逢一家。奶奶早忘了,她只记得病人,特殊、值当作教案教学的病例。

所以周乘既才情急之下朝曲开颜说了那句。

他知道,她准跳脚到天上去了。

抽烟的人,继续点第二根。之前,他顾忌着陈适逢的病,从来不在老总跟前烧二手烟的。今天既然仲总那头肆无忌惮,那么他也不稀罕做君子了。

左右,他两头不是人了。

仲总太太是他们江浙人,说一口道地的吴语。眼下,从陈太太那端走过来,问候乘既,“我姨侄女的事,就央托你了,乘既。”

周乘既灭了手里的烟,饮润一口茶,起身同仲太太说话,总归还是那句,自行排号。说罢,话术干脆推到权威乃至家庭地位去,周乘既说家里一概女性说了算,他奶奶显然是他们家的头一把交椅。

仲某人不糊涂,听乘既这般,也明白一半推诿一半应承。这就很足够了。人情便是这样,帮是仁义不帮是道义。

顺势接过周乘既的话头,“那是自然,要不怎么说,怕老婆是检验男人成功的标准呢。”

此言一出,好像在座的男士俱无异议。包括慎独的周乘既。

陈适逢为了替仲某人接风,特地请了名厨来家里做晚宴。

此刻时间还早,主家张罗着来桌麻将社交?

岂料,周乘既却独断起身,说接下来还有约好的事,怕是今晚陪不成二位了。

陈仲一齐意外,因为都知道周乘既是来江南公干的。并没有拖累乃至伴侣。

无奈,周乘既对于个人事务向来三缄其口,他逢高兴,跟你谈就说几句,不高兴你问也没用。

只说家里有事。

陈适逢知道这一程借着老板的脸谱喊得有点急,当着客户的面,他也不好多驳彼此的面子。

只心上存疑,不大明白周乘既像是有嫌隙同他生了。

仲某人那头倒是爽朗,因为乘既率直请大佬多留一天,说哪怕不是他的地盘,也请仲总及夫人宽宥他一回,“我今天着急回城,确实有点个人事情去办。”

他明天再请罪还席他和陈总。

仲某人即刻点头,哪怕瞧见他陈适逢晦涩的笑意。

分骨肉这种戏码,他最爱看。

不等周乘既脱身,有人抢先一步给他发来消息:

周乘既,三十分钟内,来拿回你们家祖传的陪嫁,还有你的衣服。

过时不候。

曲开颜给他甩来一个地址。

这头,有人匆匆从楼梯上下来,点开她的分享地,径直给她发消息:

周乘既:三十分钟,你干脆把东西烧给我的牌位,更快点。

曲开颜:我管你。

一秒后,

曲开颜:哦,你顺便的话,帮我和盼盼带两杯黄油啤酒(是咖啡,不是黄油and啤酒),还有我前度一杯冰美式多一个shot。

曲小姐在线把钱转给他。

周乘既谙熟冰美式多一个shot多少钱,即刻点了她的红包,却不多不少退还了她一杯冰美式的钱。

讥诮那头:我没给你前度买咖啡的癖好。

曲开颜回了他一排狗屎。

周乘既从陈家出来,夕阳晃了下他的眼,他不到车上的工夫,给那头打电话,冷静计算的口吻,“这三十分钟含括买咖啡的时间吗?”

那头,大小姐听起来声音还算稳定,骄矜且不饶情,“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