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2)

她女儿的病要移植骨髓,没有充足的钱,完全克服不了化疗、手术的全额费用。在icu病房里一天住下来就要上万块,那一口气也完全是凭借着仅剩的家底吊着。谢臻听她讲了个大概,帮着对电子产品都不甚熟悉的她,走流程帮忙筹款,又给了她一笔不大不小的数额,帮着解决一些手术上的困难。

这件事没给谢臻心里留下太大的印象,只记得是有这么一码事。毕竟他帮忙的份额也不算多,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和能做的,谢臻没想过会有人记他那么久。

女人姓秋,是个罕见的姓,见到谢臻的时候高兴得几乎合不拢嘴。谢臻被她生拉硬拽,说是要请他吃顿饭,谢臻不肯,又好说歹说劝谢臻去她家里坐坐。

秋姐家里冷清得要命,是在城郊结合部的偏乡下地区,租了老式独栋里的一间单间,地板是没经过拓瓷砖的水泥地,墙面上刮的腻子也只是薄薄一层,还有几个意外被凿出来的洞。单间里只摆了一张床,一个简陋的随行衣架和小餐桌,以及各种看不出牌子的小电器,墙上还挂着一张小女孩的遗照。

谢臻从进门前便看见了,他定定地看了两眼,没有多置喙,实际上从秋姐出现在墓地,就能说明很多东西了。谢臻不提,可秋姐又偏偏谈起,脸上还笑吟吟的:“谢警官,我一直都特别想感谢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女儿也很难再撑后面那段时间。”

“说不定我也崩溃一头撞死了……要不是遇见了你,我肯定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在这种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情况的。我女儿死的时候,就那天,她哭着跟我说对不起呀妈妈,花了你那么多钱。我一下就……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秋姐用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又哭又笑地抹眼泪。谢臻没什么表情,也没主动去纠正秋姐对他的称呼,他静静听着秋姐说了一大通。

“秋姐,我当时做的那些,只是我当时应该做的事,您没必要这样。”

“为什么没必要啊?!谢警官,我后面还去找过你很多次,提着果篮打算去见你,结果他们和我说,没有谢警官这个人了。我就想,大概是调岗了吧,可我相信缘分,未来肯定能再遇见你!你看,今天就叫我遇见了,谢警官这次是特意回墓地来看望家人吗?”

“……嗯,是调岗了。”谢臻垂下眼,静静地喝了口水,“看望我母亲。”

对于母亲这个话题,在回忆起秋姐和她女儿的事之后,谢臻不愿意再多提一个字。在秋姐家里小坐了一会没多久,谢臻便接到杨四的催促电话,他和秋姐告辞,紧赶慢赶地回了市区。

从前几天杨四和他汇报说谢臻手下的阿东失手放走一个oga开始到现在,这个失踪了的oga至今杳无音信。既没有听说有报警的风声,也没有听到人在哪里的风声,就像这人无缘无故掉进海里消失不见了一样。

杨四说人是从夜总会附近带来的,是天生腺体受损,观察了近两个月才有机会抓到,准备送去实验所进行改良实验,而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杨四也无法一时间迅速找到一个天生腺体有所受损的人,替上这个名额。为此唐纪还和杨四发了一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火。

今天要开会,还是个不小的会。大多数时间里,需要谢臻参加的会不过就是唐纪、文慧、谢臻、杨四四个人的会议,但偶尔也会出现几次大型会议,是谢臻这两年多来为数不多的接触到“上层”的机会。但这样的会议谨慎程度远远高出平时的小例会小探讨。

文慧开着车来接了谢臻,自从上次一面之别,文慧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脸上的淤痕淡下去,可身上却多了不少疤痕。光是一眼,谢臻就能判断出来文慧这满身的伤是来源于哪里,毕竟唐纪是个板上钉钉的禽兽。和一般禽兽不太相同,唐纪这人很享受追逐、狩猎的过程,不愿意强迫,这也是为什么谢臻在他身边待了两年之久,却还是没有被唐纪碰上一根汗毛。谢臻胜在能忍,哪怕唐纪无数次用肮脏龌龊的手段来刁难他,谢臻也会硬着头皮拒绝,而文慧比他更渴望权力,也更懂得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早早地便委身给了唐纪。

虽说老二的位置是文慧的,可文慧在唐纪面前的姿态可谓是放低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出。

谢臻没想到的是,文慧竟然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和疤脸无声息地搞到了一起,还让唐纪发现了。文慧能从唐纪手下再捡回这么一条命,都是可喜可贺的事,说明对于唐纪来说,文慧在某些方面做得实在无可替代。

疤脸这段时间销声匿迹,谢臻几乎都没能再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谢臻将安全带扣好,对着驾驶座上的文慧偏了偏头:“疤脸今天没跟着你?”

“……你还不知道吗,疤脸死了。”文慧木然着一张脸,冷冷地扫视了下谢臻。

谢臻有些意外,但又不太意外,他平淡地哦出声:“是吗,那还真是意料之中。”

“不过我特别意外,你为什么会和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唐纪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慧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平日里风情万种的眼睛却有些异常的冷,她没有说话,而是猛地踩下了刹车。

文慧身边有不少人,有的人信谢臻真的一心一意地给唐纪做事,有的人不信。而疤脸就是那个信的人,倒也称不上信,只是觉得没有多大的必要去怀疑,毕竟谢臻这两年尽心尽力,做的事也挑不出半分差错,也没有过半分逾越。疤脸认为是因为谢臻动到了文慧的蛋糕,所以才会那么忌讳谢臻,把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文慧做了这么年,疤脸是在她身边最尽心尽力的一个,也带有很多时候文慧会忽略掉的理智,帮文慧做了不少事。眼下疤脸死了,文慧丢了一个最有力的帮手,以至于她现在看着谢臻就肝火旺得不行。

“文慧。”谢臻察觉到文慧频频看他的眼神,语气平平叫道。

驾驶座上的女人略显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谢臻:“你见到疤脸的尸体了吗?”

文慧猛地被点了一通,突然来了个猛刹,她目光紧锁着谢臻:“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单纯提出一个疑惑罢了。”谢臻将头靠在窗上,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你的意思是疤脸可能没有死?”

“我并没这样说吧。”

文慧却不理会他这迂回的姿态,定定看着谢臻:“如果我能找到疤脸,算我欠你人情。”

谢臻猛地笑出声,眼睛微微弯起,可表情却依旧透着一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随意摸了摸自己的肩,指尖顺着发丝穿插过去,语调中还带着几分轻松:“先找到再说吧。”

文慧的脸色和缓了些许,开始沉默地开车。

靳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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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哥,你怎么看?”乔乐将记好的笔录塞进包里,打开出租车的门迅速钻了进去,她手上还拿着两个正冒着热气的包子,甚至还有些烫手。靳时雨跟着钻进车,顺势回答道:“不怎么看。”

“你刚刚表情都不对了。”乔乐降下车窗,开始弥补自己没吃上的早饭,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说话的时候有些含混。靳时雨不轻不重地捏动着自己的肩膀,手法娴熟地给自己放松按摩,他瞥了乔乐一眼:“那天你查过销案记录吗?”

乔乐吃东西的动作一愣:“没有啊。”

“没有的话,回去就查一查,然后拿给我。”靳时雨说着,又停顿了下,“我认识的一个人,六年前也在鹤英分局,他就姓谢。”

“真的假的啊?有这么巧的事,那他现在在哪儿个辖区工作啊,咱去找他问问情况呗。”

靳时雨没应声,乔乐面露困惑地看向突然噤声的靳时雨,片刻后,这人才缓缓开口道:“他已经不是警察了,而且这个人你前不久还见过。”

乔乐在脑海中飞速寻找着前段时间见过的姓谢的人,搜索到最后,脑海中只浮现了一张人脸,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嘴里的包子都忘记咀嚼。

“档案上没写啊。”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没有写。”靳时雨撑着脸,慢慢将眼睛闭上了。

乔乐瞄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靳哥,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能让我问吗?”

靳时雨抬起眼皮:“如果我说不能,你会不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