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2)

钟弥突然起身,很不礼貌地冷声打断:“不用了,这幅画,我不要了,您的朋友真这么喜欢就拿去吧。”

还没来得及转身。

钟弥只听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独有一种悦耳又从容的秩序感,替她解围时,有融冰般的干脆冷意,同她说话时,又如春涧诗意多情。

“真的不要了?不是说对你外公的名声很重要?”

钟弥倏然转过头。

那人站在数步之外,手上拿着她的画,眉眼间有种久候故人归的温和深远。

那一瞬,钟弥有种解冻感。

仿佛动一动,周身就会掉落一层防备的惨白霜棱。

只因此刻沈弗峥的出现,如温潮漫漶而来。

似来渡她。

熟普洱 逾矩也是暧昧的一种

这些天, 旁巍也不是故意摆谱晾着钟弥。

实在是因为沈弗峥难约。

想约沈四公子上门赏画,他说没有这份闲情雅致,叫旁巍自己看。

本来想把关子卖到底, 被沈弗峥两句冷话一浇,旁巍只得先放出点苗头钓人过来。

这几年, 他做古玩字画之类的收藏生意,不仅坐举牌方位置, 也很熟稔落锤前哄抬价格的招数。

“章载年的画也不看?”

沈弗峥轻笑一声:“你上哪儿弄的章载年的画?”

并非看不起好友, 而是章载年作品不多又一早封笔,加之沈老爷子独爱旧友这笔墨,市面上章载年的字画作品,能搜罗到的,早十年前差不多就已经送到沈家。

现在可以说是一字难求。

旁巍便在电话里坦白说:“真迹我这儿的确没有, 不过我这儿有幅仿的, 仿得很妙,尤其旁边那几行诗,乍看像章载年, 但笔锋老练不足, 细瞧瞧倒像是你的手笔。”

“我的手笔?”

疑问便是兴趣, 旁巍继续说:“你从州市回来拿的那把扇子,跟我手上这幅字画上的字, 特别像, 我本来还以为谁拿了你的作品去冒充章载年,没想到, 意外之喜, 你猜谁给我打电话了?”

沈弗峥:“不卖关子是会死?”

“唉, 你这人是真没幽默感。”旁巍点评一句才说, “章载年的外孙女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这是她画的,被人私盖了她外公的章。她想拿回去。”

已经封笔的人,还有新作品投去拍卖行存档交易,的确影响不小。

钟弥应该很着急。

沈弗峥置身事外:“那就还给她。”

旁巍这会子装起摇摆不定:“这……不好吧,这幅画本来就是买来送你当三十岁生日礼物的,画还走了,到时候你生日,我就得空手去,这多不好啊。”

“谢你挂心我的生日。”

沈弗峥不接话茬,钢筋铁骨,仿佛没有七情六欲。

旁巍也懂适可而止,叹气说:“行了吧,你就来我这儿一趟又怎么了,我让我助理通知那位钟小姐,你得过来看啊,免得回头说我欺负她。”

沈弗峥没应,声音微微一扬:“你还打算欺负她?”

旁巍低低“唔”一声,思索道:“也不算欺负,听我助理说那位钟小姐很想拿回这幅画,都来京市等了好些天,一直想跟我面谈,我这不是在等着你有空吗?要是你今天也没空过来看你的礼物,那就叫她再等一等。”

看你的礼物?

沈弗峥掀掀唇角,托词暧昧,真不知道这所谓礼物指画还是人。

“你幼稚得不像一个离了婚的男人。”

旁巍既平静又有道理地说:“所以说婚姻是坟墓,我离开坟墓,返一返春不是很正常?”

沈弗峥只得临时推掉一场会面,叫司机改道,不往俱乐部开,下高架,去了旁巍的住处璟山。

他先到半小时,随后钟弥被旁巍助理安排的车子接来。

这才有了在会客厅这场重逢。

钟弥的神情很奇怪,一双乌黑眼睛定在他身上,从警铃大作的紧绷状态里一点点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人瞧着有点失语,联系她刚刚说不要画时的决然,沈弗峥觉得很蹊跷。

他望向旁巍。

后者意会错他的意思,立马知情识趣拂衣起身说:“你们聊,我上楼。”

不多时,楼梯上的脚步声消失,会客厅彻底安静,只有茶案上还未凉透的茶,薄丝一样散着余热。

钟弥还是愣的,但不紧绷了,像单生的一株柳,局促站在沙发后。

沈弗峥迈步走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