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峥没解释,只轻轻笑了:“这话也是你外公教你的?”
钟弥没说话,此刻只是情绪上来了,很讨厌这些明里暗里的所谓规则,不久前律师过来,跟钟弥说,沈先生在外面,钟小姐可以先回去了。
钟弥着急说:“我觉得这个事跟彭东琳有关,她之前——”
律师连忙笑着截过话,看钟弥的眼神里,既有尊重,又有一丝觉得她太天真的尴尬:“钟小姐,有些事,还是不要猜,让我来处理吧。”
坐在车中,沈弗峥看向警局,问她刚刚在里头是不是也这么气势足。
钟弥一瞬耷拉下细颈,像被雨淋得半湿,缩在墙角的小猫。
她哪有气势,知道靳月失踪,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
旁巍的前妻她见过,是一个狠角色。
她担心是自己邀请靳月来沈弗峥生日宴会的事成了导火索,此刻陷入既慌乱又自责的情绪里,沈弗峥一捧她的脸,她没忍住,掉下一滴眼泪来。
面颊温温潮潮。
她低着头,想用手背去擦。
沈弗峥先一步触上她的脸,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的眼泪,随后手臂一收,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了几下哄慰,说会叫人去打听,旁巍也已经去找彭家沟通,不会出事的。
过了一会儿,沈弗峥问她:“今天怎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一下急忘了。”
钟弥往他颈窝里钻,冰凉脸颊贴着他滚烫的体温。
“许阿姨说你扭到脚了,把脚抬上来我看看。”
摇了摇头,钟弥此时只想这么抱着他,一刻也不想分开:“现在不痛了。”
车厢暗,他眼睛里蕴着温玉似的,既深又亮,下颌蹭蹭她,手掌轻轻拍着。
好似什么易碎的宝贝,叫他捧在手心,怎么护都嫌不够周全。
那一晚人仰马翻的折腾,好似只是钟弥脑海中的一场幻觉。
翻篇翻得太轻巧。
仿佛所有人都不去计较了,不管是不想计较,还是无力计较。
江近月工作室对外发出退圈声明,还是换汤不换药的说辞,个人身体原因。
随后江近月的个人微博注销。
一个凭空用财力堆出的光鲜艺名,也一朝凭空消失,好似她又从江近月做回靳月自己。
钟弥不知道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
再次见到靳月时,她像生了场大病又痊愈一样,笑起来,叫钟弥恍然提前见到冬天的日光,温暖又虚弱。
在钟弥的咖啡店里,靳月很平静地抬手挥了挥,示意位置,身边还带着一个穿呢绒背心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挖着店里配咖啡一起卖的小蛋糕,靳月用纸巾给她擦嘴角的奶油,不让她再继续吃。
“你爸爸说这种蛋糕你只能吃一半,吃多了长蛀牙。”
小姑娘有点不乐意,撅撅嘴说:“姐姐,我要喊你阿姨吗?你跟爸爸是不是一对?”
靳月怔然,只低落出声说:“你爸爸是很好的人。”
而她配不上这样的好。
“可是舅舅说,爸爸狼心狗肺——”
靳月一下捂住小姑娘的嘴:“你不要信!你爸爸很好的!”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待靳月松开手,委屈巴巴小声说:“我说爸爸不是,舅舅也会骂我……”
这个时间段,店里不忙。
钟弥喊了店员姐姐带萍萍去一边玩,她知道旁巍在之前那段婚姻里领养了一个小姑娘,沈弗峥车钥匙上,还挂着这个小姑娘绑的儿童餐小玩具。
见还是第一次见。
小姑娘漂亮可爱,也很有礼貌,讲话甜甜的慢慢的,谢谢常挂嘴边,就是眼睛总是大大地睁着,瞧着有点惶恐不安。
钟弥问靳月还好吗?
她说还好。
钟弥点点头。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未来,慢慢聊到刚上大学那会儿,形体老师在练功房带着她们憧憬未来,鼎盛阳光扑窗入,落在每个人身上,好似真的下一刻就要去大舞台上发光发热。
刚入学不久,大家还在宿舍夜聊,还说以后要去州市拜佛。
靳月笑笑说:“我都不记得我当时想许什么愿了。”
毕业后,钟弥没有再关注京舞相关的人和事,同靳月一聊才知道,徐凝入狱了。
听到徐凝这名字,钟弥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是那位本事了得的学姐。
大一带急需用钱的靳月做礼仪模特,扣过她的薪水,后来跟彭东新混到一个圈子里,把何曼琪介绍了过去。
之后何曼琪越走越偏,也难说没有这位学姐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