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芮没搭腔, 自顾自拔白头发,对着镜子有时距离把握不好,从镜子里看感觉夹住了头发, 经常拔空,什么都没夹住。
闵疆源看她几秒, 从她手里拿过镊子,把几根他看得见的白发拔下来。
如果搁以前,江芮难以想象自己会有多高兴,但此时此刻,心里跟平静的湖水差不多,泛不起一丝涟漪。
“稀稀明年春天想去江城度假,让一家人都去。”
“明年五六月份没空。”
有几个国际性会议都集中在第二季度,这是目前已经确定的会议,还有很多暂时没定下来的工作和活动,想挤时间都挤不出来。
闵疆源这些年最愧对女儿的就是,有时连女儿一个很小很普通的愿望都无法满足。
“我明年尽量抽几天时间陪你们出去。”
江芮强调:“是陪稀稀。”
闵疆源不跟她争辩,继续给她拔白头发。
两人相顾无言。
镜前反光,闵疆源有时分不清是白发还是光线问题,他去床头拿了眼镜戴上。
江芮随手翻开桌上的一本书打发沉默的时间,这本书看过多遍,内容差点都能背下来。
闵疆源打破沉默,询问她:“明年五月初有个活动,可以带家属,你去不去?”
江芮头也不抬:“我抽不出空。”
闵疆源想说,你行程都比我还忙?
现在就能知道明年五月份抽不出空?
江芮感应到他一直在盯着她看,似乎不满她的回答。
她难得解释:“外人都知道我们感情好,我不陪你参加,他们也不会疑心我们感情有问题。演戏挺累,我现在不是年轻那会儿,表情还能收放自如,不想承认也老了,还想留点力气在稀稀面前演。”
那时对他感情炙烈,不用演,眼里全是爱。每次陪他出去,能跟他多待几天,她是从心里边高兴。
现在不一样了,再演也演不出来。
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她没有那个心力,不想勉强自己。但为了女儿,她心甘情愿去演,再心累也能坚持得住。
她亏欠两个孩子太多,陪他们的时间少得可怜。
女儿小时候说,她是住在电话里的妈妈。
闵疆源拿镊子的手停下半刻:“你非要演?用不着演。我们这个岁数,在外人面前正常交流就行。”
江芮:“如果不演,我连你一眼都不想看,还怎么正常交流?”
不管白头发拔没拔干净,她合上书,起身去了床上。
闵疆源在化妆台前站了有一支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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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飞机落地墨尔本。
周裕差不多时间到了机场,之前不知道傅言洲要过来,前几天老婆带着孩子度假去了,他一个人过来接机。
按照傅言洲的要求,他让人把房子收拾干净,买了五百二十朵白玫瑰布置房子,毕竟闵稀不会一朵朵数,他吩咐管家,让花店老板把清单打出来,务必保证闵稀看到玫瑰花朵数。
买了那么多玫瑰花,老板免费赠送白洋桔梗。
从傅言洲说要带闵稀来度假,还使唤他干这干那,他就十二分好奇,傅言洲的理想型老婆到底什么样。
想象不出闵稀的容貌,但性格应该比祝攸然还要温柔。
傅言洲说过,最不喜欢的就是骄纵的那类。
等了许久,傅言洲一行人终于过了海关出来。
周裕迎上去,他戴着墨镜,多看了两眼闵稀,特别面熟,闵稀气质特别,应该在哪见过,但一时回想不起来。
走近,他摘下墨镜。
傅言洲给他们互作介绍,对闵稀道:“跟你说过的,我大学校友兼曾经的合伙人周裕。”
“我老婆,闵稀。”
他这么对周裕说。
闵稀伸手,笑着说:“久仰。”
周裕还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闵稀。
热情寒暄过,他们往外走。
傅言洲与周裕边走边聊,闵稀走在傅言洲另一侧,机场人来人往,周裕还又在旁边,她没挽着傅言洲。
傅言洲正说着,回头看一眼闵稀,把手递给她。
闵稀微怔,忙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