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刀伤,从上砍下去,力道随着下滑减弱。
捻出手术缝合针,弯钩状的针尖穿过皮肉,黄少航全身一颤,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这动作一下打断了余鹤的托管模式。
余鹤心神巨震,暂时抽离的情感重新回归,他看着手下翻卷的伤口,握针的手不自觉轻颤。
卧槽卧槽卧槽,他怎么连缝合针都穿好了?
神思归位后,余鹤开始注意到外界其他的东西。
比如自己额角后背的汗、黄少航颤抖的身体,还有后背陈旧的伤痕。
黄少航身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伤,后颈处还有一块显眼烙疤。
感觉到余鹤缝合伤口的手停了下来,黄少航微微侧头:“怎么了,余哥。”
余鹤定定神:“你是来缅北当特务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黄少航轻笑一声:“余哥,你说话还是这么有意思,我以前就最喜欢听你说话了。”
余鹤穿针引线,缝口袋般把黄少航后背的伤口缝合起来:“先凑合上,你必须得去医院。”
黄少航趴在沙发扶手上,削瘦的后脊蹦出一道漂亮的线条,每当缝合针穿过时肌肉会不自觉地痉挛,他指尖狠狠扣在沙发扶手上,力气大到指尖泛白,轻轻颤动。
他告诉余鹤:“高二那年暑假,我爸死了,妈妈带着我改嫁到缅北。”
余鹤非常诧异:“黄叔叔怎么”
他去明都参加慈善晚宴是初春,那会儿黄少航的父亲还好好的,怎么暑假人就没了?
这也太突然了?
黄少航语气平淡:“是车祸。”
余鹤擦掉伤口中渗出的血水:“你后来一直在缅北?”
黄少航点点头:“是,我现在替继父管些生意上的事,偶尔会遇见下手黑的同行,我都习惯了。”
余鹤没问是什么生意。
阿坤是高利贷公司的打手,黄少航既然和阿坤是朋友,同行下手又这么黑,想来总归不会是太见得光的那些。
读高中时,黄少航是个阳光开朗的小胖子,父亲是明都首富,因只有一个儿子对黄少航很是娇惯,黄少航在家里耀武扬威,在外面却很怂,转校后被高年级学生欺负也不作声。
余鹤最烦欺负同学的霸凌行为,基本上见一次打一场,碰巧遇见后,顺手把黄少航救了出来,当时黄少航红着眼圈,说以后跟着余哥混。
谁能想到,不过几年不见,黄少航的变化竟然这样大。
不仅整个人抽条似的长高,圆乎乎的娃娃脸也凹陷成深邃的轮廓,跟吃不饱饭似的,身上还全是旧伤。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居然让黄少航顶着一道狭长刀伤,若无其事地说习惯了。
虽然余鹤和黄少航已经都五六年没见面,但骤然重逢后,曾经远去的记忆再度清晰。
余鹤缠紧绷带,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第一眼我真是没认出来。”
没有打麻药缝了这么多针,黄少航满身冷汗,脱力地趴在沙发上。
黄少航单手摸在后背的绷带上,回头朝余鹤一笑:“我一眼就认出余哥了,余哥还是什么都会。”
余鹤皱起眉:“你这伤还是得去医院看看,要是感染发起烧来很危险。”
黄少航嘴唇上是被自己咬出的血痕,他用拇指把血珠抹下去:“余哥,你和我接触过,他们肯定会盯上你。一会儿我的人来了,你就跟我走吧,我派人保护你。”
“不用了,等你的人来了我就回去。”余鹤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先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
听到余鹤提起男朋友,黄少航明亮的眼神有一瞬灰黯。
余鹤没有看到。
余鹤只顾着看手机上的无信号, 并未注意黄少航神色变化。
余鹤晃了晃手机往外走:“信号有点不好。”
黄少航撑起手臂,说:“余哥,他们肯定开了屏蔽器防止咱们报警, 你先跟我走吧,这儿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后院的院门猛地响起敲门声。
敲门声宛若丧钟, 屋内三人俱是一震。
黄少航利落地翻身起来,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重伤的患者,他背靠在堂门后,谨慎地探脸观察:“可能他们找过来了。”
敲门声响了一阵, 外面隐约传来几句缅语。
‘嘭’的一声巨响,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撞开木门,直接开进了后院!
余鹤简直惊呆了:“卧槽!”
黄少航反身关上后堂门,把还在发呆的余鹤推向前堂:“你从前门走!把身上的血衣服脱了。”
余鹤反手拉住黄少航:“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