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2)

邵允听闻从?窗外收回目光,没有否认。

“她不是非同寻常的女孩子,也有老天庇佑,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凯旋归来。”邵眠如此说着,“但你会担心也是在所难免,我从?未见过你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就像失了魂魄一般。”

这么多年?来,邵允在他们所有人面前?从?不会表现?出平静以外的其他情绪。无论在邵家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和鞭挞,他的神情和心智都从?未有过一分一毫的动摇。

但在有了叶舒唯之后,他就像是彻底脱下了那层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了那么多年?的盔甲,露出了其中最柔软的内核。他会轻而易举地被?他心爱的女孩子的一举一动而影响,动摇得一塌糊涂。

邵允笑了笑:“大?哥这是在揶揄我么?”

邵眠摇了摇头:“还真不是,只是看到你有了如此投机的心爱之人,我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

邵允说:“即便大?哥是揶揄我的,我也安心受着,因为你说的都是事实。”

邵眠定定地望着他:“阿允,等这一切全都结束后,你会离开珑城吗?”

他不置可否:“唯唯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带着辛澜和双子一起。”

邵家于他而言从?不能称作为是一个家,只是一处暂时的居住地而已。

有叶舒唯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邵眠微微颔首:“今天早上琴琴给我打视频的时候说,她在那儿已经?交到了新朋友,要我早些过去?好介绍给我,还说很喜欢新的环境。鹭鹭说那边的环境虽不比珑城安静,但热热闹闹的大?城市却让她感到十分踏实和自由。”

只有在谈到妻女的时候,邵眠紧绷的脸庞才会放松下来:“琴琴年?纪那么小,却要因为我辗转去?到陌生的国度,我的内心其实一直感到很歉疚,但却没想到她适应得如此好。终究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被?邵家和珑城困了小半辈子,局限了自己的眼界,差点也要让她变成第二个我。”

“不必再感到后怕悔恨,你已经?给了琴琴第二次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邵允说,“你将她和大?嫂送出了珑城,从?今往后没有人再能困住她们、伤害她们,她们能够尽管开心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邵允的话让邵眠的心里感受到了安慰,他静默片刻,对邵允说:“琴琴还问起了你和小叶,想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去?看她。”

“当然。”邵允弯起了唇角,“等大?哥你在那边完全安定下来了,我们一定会找时间去?看你们,到时候也要劳烦你作为东道主接待我和唯唯了。”

“自家人,谈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因为提到了满心向?往的未来,邵眠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就怕你和小叶忙,惦念不起我们来。”

“不会。”似是明白邵眠的所思所想,邵允不徐不缓地告诉他,“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不惦念你们。”

“大?哥,我们不能活在过去?,我们得活在现?在和未来。”

邵眠动了动唇,眼尾渐渐浮现?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红。

即便邵允已经?说过很多次,自己并不介意邵眠过去?那么多年?的不作为,但邵眠自己心中还是一直过不去?。他总是在悔恨,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些醒悟过来,将他理应最疼爱的弟弟更早地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但今天听到邵允如此开导他,他也终于试着想要去?原谅自己。

的确,总是被?过去?束缚并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有机会可以弥补、可以学习、可以改变。

毕竟未来那么长?,他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去?当一个无愧于心的好长?兄。

他再也不会将他的弟弟一个人留在那个狭小的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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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邵允踏进邵家大?宅时,他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间。

他将自己床头的那盏小夜灯悉心点上,随后又点燃起了叶舒唯最喜欢的蔷薇香薰。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出自己的宅院,往邵蒙的宅院走去?。

刚走到中庭时,他远远便听见从?邵蒙的宅院里传来了怒吼声和碗筷砸碎的声音。

他加快步伐往邵蒙的宅院而去?,走进房间一看,便见地上一片狼藉,碗筷和盘子被?摔得七零八落,好好的饭菜、汤和药全都洒了一地。

邵眠正在低声安慰那两个伺候邵蒙的下人,他们被?邵蒙吓得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直哭。辛澜和双子则站在床边,拼命摁着躺在床上企图暴怒而起的邵蒙。

邵蒙一边挣扎,一边疯狗似的吼:“你们三?个算是什么东西!?啊!?给我松开手!你们这三?个捡来的小畜生!”

“放开他吧。”

邵允这时对辛澜他们说。

眼见邵允回来了,辛澜和双子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没了他们的牵制,邵蒙似是回光返照般从?床上“蹭”地一跃而起。

他看到邵允时,那双已经?有些浑浊泛黄的双眼一瞬间便迸发出了凶狠与恶毒的光芒,似是想将邵允生吞活剥般地朝邵允猛扑了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邵蒙窜到邵允的跟前?,双手一下子狠狠地攥住了邵允的肩膀,“这个家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按理说邵蒙卧床昏迷如此之久,身?上应该使不出什么力气,但兴许是因为身?体里最后一丝骄傲的细胞在疯狂作祟的缘故,他竟将邵允的肩膀按得生疼。

“三?少?爷!”

一旁的辛澜和双子看得焦心,想和邵眠一同上来解围。邵允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朝他们抬了下手,示意他们不必上前?。

他任由邵蒙死死地攥着自己,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地开了口:“我既不是邵家人,这个家会变成这样,又同我有何?干系?”

“孽子,孽子!”邵蒙粗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他,“当年?你刚出生,尚在襁褓之中时,我就应该把你扔去?喂狗!绑着石头扔进河里!我真是一时大?发善心,蒙蔽双眼,养虎为患啊!”

“养虎为患?”邵允笑了笑,“我一个在您眼中不成器的废物、弃子,怎么如今竟成了虎?这虎我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