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关了手机,沉默地错了错指间的烟,灰白沉霭的烟灰落在地上,他却没顾得上没收拾。
镜头里的安淮目光深深,脸色脏污,除了被水呛上一两口气,连挣扎都显得多余。
卢生拧起眉,拉着进度条往前滑了一段。
色调压抑,何远被一群人围着按在河边的石岩上,衣服脏污得已经看不出了颜色。
旁边全是骂骂咧咧的诅咒声,说起什么跑了、车……他空洞了许久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一个人按着他的脑袋狠狠地往河里贯着,一下又一下。雨下得很大,河面落雨,砸起了一层噼里啪啦的潮湿白雾。
何远脸色苍白发梢滴水,手里却依旧紧紧攥着一个铃铛,指节泛白,挣扎间也未松开。
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踩着他的胳膊用力扒着他的手,夺过铃铛看了一眼,骂嚷着直接扔进了河里。
夜色遮掩下的河面是浓墨色,铃铛坠落,只静悄悄漾过两圈波纹后又被雨水喧嚣着盖住了声息。
镜头定格下的何远瞳孔骤缩,他猛地一挣,半截身子都悬空在了石头的边缘,紧接着又被人一把拽了回来。
灰黑色的泥水蔓延在身下,拖出一道深刻的痕迹。
何父啐骂着狠狠踢了他一脚,无声处理下的默片表情愤恨,苍白压抑,只余一双双精亮的目光振奋着。
抽打和踹骂交替着,何远却动都未动,目光空洞漆黑地盯着河面,似乎刚刚的那一下挣扎已经用尽了全部生气。
卢生咬着烟一帧一帧地看完,叹口气,在文件上点了通过。
安泽挂掉电话下了楼梯,路过厨房门口,顿了顿走上前,突然伸手环住了人。
安淮一愣,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儿。”安泽亲了亲他的脖颈,小声说,“我饿了,快点儿弄好。”
“滚一边儿呆着去。”安淮一把推开他的脑袋,嘴角弯了下,“碍事儿。”
开学前夕,李子焕联系他们出来见了个面。
咖啡馆里的凉气很足,十分惬意。
李子焕一眼看见两人吃了一惊:“哎哟……瘦这么多啊。”
“还好。”安泽挑了下眉,“主要是拍戏的时候吃不好。”
周澄安低头搅了搅勺子:“听说了,那边挺苦吧。”
外面的阳光被隔在原木色窗帘之外,安淮收回视线,笑了声:“毕竟是体力活。”
李子焕往旁边一倚:“等电影上映我们俩肯定去捧场。”
安泽没说话,模糊应了一声。
“哦对了,”李子焕想了想,“之前如姐说让我告诉你们一声,她年后一月份结婚,问你俩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