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2)

“为什么?我的生活一定要你做主呢?我毕业你们说让我结婚,我结了,如你们愿了,你们可?以?各自带着自己?的家庭过?日子了,为什么?现在反倒又来管我,我不是你们的负担吗,现在负担解除了你们不应该开心吗?”

听到母亲连反驳都不愿意,姜南溪就慌了,母亲一定是提了,毕竟她从来不说假话,所以?刚刚谢昀庭才让自己?跟着母亲回酒店。

他是不是听进去了,姜南溪想着竟有?些?着急,于是跟母亲说话的语气态度也一应不受控制,积攒在心里的情绪一涌而出。

林月清刚刚点好的香薰还握在手里,姜南溪突如其来的反抗让她手里的动作一滞,原来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她回头看了眼女儿,快28岁的人眼眶里含着泪,却不让它流下?来的样子,惹人生怜,一时间她也说不出再狠心的话。

从桌上抽了纸巾递过?去,却被推了开来,“妈,你是不是跟他说,让我们分开?”

这一刻,姜南溪只想亲口听母亲承认。

林月清至此也不觉得自己?做错,她回身嗯了一句,将香薰放在陈列柜上,姿态依旧优雅。

伴随着而来的是酒店的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回头,姜南溪已经?不在屋内。

从酒店去远洋公馆的路有?七八公里,姜南溪边走边看电话,没有?任何信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心里有?些?慌乱,明明说好是合约婚姻,合约就是会有?终止的一天,现在她为何如此难受。

不知走了多久,走累了,她坐在夜晚的公交站台,广告牌的光亮将她整个人包围,来来往往的人匆匆忙忙,心底的那些?情绪再也难抑。

发圈

明明是夏日炎炎, 白天的高温将地面照的热烘烘,即便是夜晚,依旧感受得到热浪滚滚, 姜南溪却一直觉得发?冷,手心直冒冷汗。

好似多年前那个夜晚, 她?在教室上自习, 隔壁班的同学在教室门口叫她的名字,声音很急切, 寻着指引跟过去,距离校门口50米左右的距离,一群人围着。

拨开?人群挤进去,陆星宇躺在血泊里, 手里还拎着她曾经最喜欢吃的烤红薯, 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躬身下去想摸摸他的手,却在还未触到之时, 救护车呼啸而?来, 医护人员将陆星宇抬上担架,运送去了医院。

来来往往的人形色匆匆, 谁也没有顾到她?, 当然也不?需要被顾及到, 她?捡起被遗落在血泊里的烤红薯,茫然地往前走, 渐渐地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竟一路跑去了医院。

此前她?好静不?爱动, 第一次一口?气跑了3公里冲向?了医院的抢救室,只有老师们等在门口?, 陆星宇的母亲在清平镇,赶来需要点时间。

医护人员的步伐更加急促,紧急签字单出了一份又一份,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了,等候的人迅速起身,医生短暂的沉默后一句节哀,为?这场抢救画上了句号。

陆星宇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声,将安静的夜震碎,姜南溪站在一旁无法靠近,她?甚至无法开?口?安慰。

以往对她?温和的陆妈妈浓重的哭腔,“你说你大晚上非要吃什么烤红薯啊,不?知道星宇视力不?好吗?”

那是她?和陆妈妈最后一次说话,站了几小?时后干瘪的唇甚至都没有张开?,连句道歉也没说出口?,亲戚们扶着陆妈妈离开?后,医院的长?廊里只剩她?一人。

她?的16岁迎来了人生中最惨烈的告别,自此她?在青州一中又恢复了孑然一人,算不?得孤独,但真的不?快乐。

平白地,不?知为?何联想到,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关系,她?却恍然感受到同样的失去感。

原来对于这段终将结束的婚姻,其实她?从未认真考虑过结束的那一天,看似仓皇的开?始,其实并?未向?结局做好准备。姜南溪抿唇自嘲,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时刻想明白这些。

林月清的电话打了过来,姜南溪由着铃声一直响,直到结束,手机的电量提示不?足10,她?将手机翻过去握在手里,关掉了铃声不?再看它。

顺着这条大路一直走,便可?以到远洋公馆,真是笔直的一条路,连个拐弯都不?需要,如果是条弯路就好了,这样她?或许可?以找到一个迷路的理由,给谢昀庭打个电话。

不?管她?说什么,谢昀庭总不?会拆穿她?便是了。

人在难过的时候是极度不?理智的,两人分开?的时候,他明明还牵着她?的手,姜南溪却完全忘了这一点。

电量趋近于0,屏幕慢慢黑了下去,最终了无反应,反正也用不?到,她?沿着马路一直走便是,身体的疲累逐渐压过了心?里的那丝难过。

她?用步伐测量时间,7公里的路原来只需要2小?时,姜南溪站在远洋公馆楼下,顺着阳台玻璃的方向?一层层数上去,1701的灯是黑的,谢昀庭并?未回来。

而?七公里以外的地方,有举止端庄的女士满面焦急,拿着手机里的照片四处询问有没有人见到,有行事稳重的男士疾驰在黑夜里,寻便可?能路过的危险之地,有爽朗的女孩行色匆匆扔下白大褂往外飞奔。

他们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人,那个因为?难过摔门而?出的女孩。

姜南溪不?知道,没有回来的灯光其实是因为?他们都在路上找寻,她?坐在楼下的休闲椅上,抬头往上,好似这样能等到灯亮起来。

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一道刺眼的灯光直直照向?她?,她?伸出手挡住些许光,暖色光线里男人一身白色衬衫黑色笔挺西服裤阔步迈来,姜南溪睁不?开?眼,但空气里流动的风拂面而?来。

那一刻,她?心?里升腾而?起的庆幸,让压抑的情绪喷涌而?出。

男人躬身,目光和她?齐平,抹了抹她?眼角滑下的晶莹,才起身将人拥入怀中。

“谢昀庭,你是来找我的吗?”姜南溪双手环着他的腰,瓮声瓮气不?确信地问道。

好似旁边还有别人一般,谢昀庭往周围看了一圈,“我看不?到周围有别人”。

姜南溪发?觉他幼稚的动作,绷不?住嘴角扯开?了些许弧度,但眼角的泪仍连成?串,顺着脸颊往下,“我跟我妈吵架了,因为?她?跟你说了不?礼貌的话。”

谢昀庭自然地揉了揉她?额头的碎发?,“南溪变厉害了,会吵架了。”

“我刚坐在这里就在想……”姜南溪临时起意,说出来又觉得不?好意思,话说了一半顿了顿。

“想什么?”谢昀庭配合着问道。

“我应该跟我妈说,我和你签了合约,如果中途毁约我要赔偿你10亿,我想了想,她?应该也没10亿那么多,我爸也没有,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再拿这个事为?难你”,姜南溪这么说得时候,眼里水莹莹的,像是闪烁着点点星光。

从她?的瞳孔里,谢昀庭可?以看到一个完整而?又清晰的自己,突然觉得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一开?始给姜南溪设定?一个比较难完成?的条款,或许她?能待在自己身边久一些。

但他当时有一份私心?,私心?里希望她?真心?愿意留下来,所以那些为?难的条款一样也没有,现在想来还有些懊悔。

只要能留在身边,常常见面,好过其他任何,谢昀庭短暂地出神。

“我这样是不?是很坏,撒谎的孩子都不?太受父母喜爱”,姜南溪以为?自己说的话不?太好,垂下头不?再看他,无端地想起小?时候不?想练琴撒谎时被母亲发?现时的难堪。

“每个父母关心?孩子的方式不?一样”,谢昀庭翻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姜南溪,通话列表里林月清的号码连续数十条,“阿姨只是叙述了一些事实,并?没有说什么能伤害到我的话,反倒是我有些话要说,你来的太快,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