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他。
清哑的嗓音在沉寂昏暗的房间里,在她的头顶响起。
宋洇深深吸了口气,没有搭理傅晏,而是询问郑嘉阳。
“郑嘉阳,他人也来了,我可以走了吗?”
不卑不亢,听不出悲喜。
郑嘉阳亲手搭建的戏台子,哪儿有那么容易让它才开幕就谢幕。
他将手里头的骰子随意地扔进垃圾桶,就是丢垃圾。
目光悠然:“宋大小姐,没什么获奖感言吗?我可是头回见啊,你也有不被人喜欢的一天啊。”
他闲闲评价,悠然自得。
宋洇却起了身,少女仰着头冲傅晏说:“走吧。”
脚步未迈,身后是平静的警告。
“宋洇,你敢走一步,我就把你和这个穷小子的事告诉宋家,你父亲溺爱你,尚且不一定容忍得下,更别提自诩清流的名门宋家。”
郑嘉阳随手开了一瓶伏特加,在大号的玻璃杯里盛满。
他穿的黑色皮鞋在地面摩擦时发出轻响。
哒哒哒,缓步走到宋洇的跟前。
“你父亲当年和你母亲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宋家一度不认你父亲,时至今日宋家长辈和你父亲也有心结在。大小姐,你说我把这事告诉宋家人,他们怎么想?”
一顿,轻笑出声,手中杯盏透明,酒水香醇摇曳,问:“你也不想因为你的事,让你父亲难堪吧?”
宋洇冷眼看着郑嘉阳。
“所以,你想如何?”
郑嘉阳伸了手,命令:“喝,然后给我道歉。”
男人凑到宋洇的耳旁,笑得暧昧而无情,“大小姐得长长记性,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宋洇没动,问:“如果我不呢?”
郑嘉阳眯眼,歪了头,“否则,我能把你的事说得更为难听、逼真,你说,名门宋家容不容得下第二个宋清予。
”
气氛瞬息凝滞。
郑嘉阳端着玻璃杯高高在上,垂眼看宋洇,宛若睥睨。
他自认为抓住了命门。
心里是纯然的报复人的快感,几乎要没顶。
他脑子里想象着可能的场景,宋洇的哀求、眼泪、求饶,还有他期盼已久的道歉和忏悔。
独独没有接下来发生的。
那双冷白的布满青筋的少年的手几乎是突然出现,猛烈的气势叫郑嘉阳反应不过来。
少年人在他的眼里脆弱得不堪一击,就连眼眸颜色也浅淡,那眼神又轻又薄,在蒙昧不明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冰寒刺骨冷刃般的威胁感,几乎可以贴着皮肉,割出残忍淋漓的鲜血。
“郑少是吧?”
一顿,傅晏眯眼看他,薄唇一抿,薄薄的双唇轻扯。
露在黑色冲锋衣外面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与绝望般的力量感,从郑嘉阳的手下彻底地夺走了那杯烈酒。
“我帮她喝。”
话毕抬手。
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33:懵懂暧昧
◎我出格了,公主殿下◎
杯酒下肚, 郑嘉阳哑了声。
“你——”
他瞠目结舌,没有想到这个穷小子敢和自己较劲。
还未找回自己的声音,倏然听到一旁清冷的女声。
“够了。”
宋洇撩起眼,眼神里的冷漠与警告让他清醒。
“郑嘉阳, 你是不是想死?”清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少女白玉般的手从傅晏的手中接过玻璃杯, 弯腰,狠狠拍在玻璃茶几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