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愣,“怎么这么问。”
“我是她的小学老师,虽然我带的小学生也就只她这一届。”刘茴玉说,“这么多年过去,孟年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一个孩子。”
“她和你结婚,想来那些事情应该都已经彻底过去了吧。”
刘茴玉眼神怀念,她打量着面前这个矜贵持重的男人,欣慰地笑了一下。
“我记得她今年应该是20岁?如果她不是真的喜欢你,大概也不会一到年龄,就选择和你结婚。”
叶敛知道孟年对婚姻的恐惧,但他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重要。
“她的父母分开,或许会让她排斥婚姻。可你听到我说是她丈夫时,好像非常难以置信。结婚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吗?”
难以置信到一个曾经教过她的小学老师都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刘茴玉见男人的震惊不似假装,也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吗?”
“不单单是离婚啊,她母亲的抑郁症对她影响很大。”
“她妈妈自杀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啊。”
作者有话说:
我们的小蜗牛其实也非常勇敢了qaq
“听说你觊觎我太太。”
叶敛长久失语, 脑海里像是过电影一般,他们重逢后的每一个画面都争相恐后地闯入他的脑中。
她害怕异性的碰触。
她对感情的不信任。
她不喜欢听人告白。
她对人总是慢热且客气。
最后所有的念头、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叶敛头一次遇到她时,那个凄凉安静的夜晚, 他透过厨房的窗户, 看到路灯下缩成一团的小女孩在呜咽哭泣。
那一年是她父母离婚、母亲自杀后,她被外祖父母接走抚养的那一年。
刘茴玉的思绪也一下回到了十年前。
“那件事我至今都忘不掉, 以至于, 在送孟年毕业以后, 我就离开了那所小学。”
不仅对孟年,对刘茴玉来说, 也是一个难以摆脱的噩梦。
“……”
“本来起初我也没有过多关注孟年, 她只是我众多学生中的一个。我开始注意她,是因为我老公的提醒。”
“因为孟年的家长经常最晚来接她放学, 我作为班主任, 一定是要等到顺利把最后一名学生送到家长手里,我才能安心下班的。那天我如常把孟年交到她妈妈手里, 一抬头就看到我老公。”
年轻的男人一身制服, 手里夹着烟,背靠着车,目光犀利,一直看着来接孟年放学的妈妈。
“他是一名刑警,他那个眼神我太熟悉了。回去的路上我问起,他和我说, 那名学生的家长精神状态不太对。”
“有了他的提醒, 我开始注意孟年, 我旁敲侧击, 知道了那段时间她父母闹离婚。我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了她妈妈有抑郁症。”
“我硕士毕业以后就到了那所小学,孟年的那个班是我接手的第一个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学生受伤害,所以我开始每天坚持送她回家,就想着,万一能碰到她家里的其他家长,就嘱咐几句,别让大人的生活影响了孩子。”
“可就在那天,南城下了暴雨,雷声很大,我老公开着车,和我一起送孟年回家,敲门,没人应。”
“我老公直觉不对,果断踹开了门,然后……”
刘茴玉神情痛苦,抬手捂住眼睛。
“女人手里捏着锋利的美工刀,刀尖深深扎进了颈大动脉,鲜血汩汩往外涌,家里到处都是血。”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时,我老公扔开了给人止血的床单,他也半身染血,抱歉地冲我摇头。”
“孟年……我们都忽略了她,我被吓傻了,呆呆愣在原地,直到我老公走过来,把我和她都挡住,抱进了怀里。”
“我们如果早回去五分钟,悲剧都不会发生。”
“如果那会我们把孟年独自留在门外,她也不会撞见她妈妈惨死的那一幕。”
“那份工作后来是信念在支撑着我,不然我真的做不下去。我是一个成年人,要保护好那个小女孩。我总是带着她在身边,关注她的成长,直到她小升初考进一中,和我分开,我才从学校辞了职,回家开始进行长达一年的心理疏导。”
“那一年是我最痛苦的一年,午夜梦回间,总是梦到那个女人哭着把孩子交到我的手上……”
“我都这么痛苦,我不能想象孟年是怎么度过的。”
“她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半夜被噩梦惊醒,然后一直哭到天亮……”
“……”
刘茴玉的老公来把人接走了。
叶敛坐在位置里,一直坐到天色将暗。
电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