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子手脚麻利,煮四个鸡蛋又蒸了半屉南瓜红薯,干巴巴的吃过早饭喝上一大碗水,在篮子里踹上一个大红薯就提着篮子出门去了,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
“飘儿,可得盯好我家那猴儿!”
林飘在南瓜里抬起头来:“好的婶子,不听话我揍他。”
二婶子满意离去,一旁啃红薯的二柱暗暗扁嘴。
沈鸿坐在一旁,听着这样的拉家常,神情很平静,他有种过于早熟的气质,让年纪小小的他显得十分沉稳。
三人吃完早饭,就听见一叠声美滋滋的叫唤:“小嫂子,小嫂子。”
啪啪啪的脚步声,二狗提着一个半旧的大藤编篮子探进头来:“大家都在呢?”
他大摇大摆走进来,把篮子往灶角上一放:“小嫂子,我娘让我带来的花生,咱现在煮着吃吗。”
说着又看向沈鸿:“沈鸿,我今天也跟你来学认字了。”
沈鸿点了点头,不做其他表示,垂下头端起碗默默喝水。
二狗长了个机灵又赖皮的长相,细鼻梁,薄嘴唇,晒得糙黑,和二柱比起来,他才是真猴子样。
林飘站起身:“你吃东西了吗?”
“没呢。”
“那先来吃点,吃过了去学认字。”
二狗一脸高兴的跟着他凑近炉灶,一揭开盖,一阵水蒙蒙的气四散开,他定睛一看,顿时苦了脸:“怎么也是苕啊。”
还以为小嫂子这里有好吃的东西呢。
林飘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吃货无疑了:“先垫点,中午弄好吃的。”
“还是小嫂子好。”
二柱看他这个熟络劲,在旁边听得老大不高兴:“小嫂子小嫂子的叫,是你小嫂子吗?”
“怎么不是了,我娘让我这么叫的,小嫂子不也没说什么吗,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二柱不爽的看着他:“哼,你一个后来的,叫得再亲也没用。”
林飘拍了拍篮子:“欸欸,我这里可不兴比这个啊,什么先来后来的,谁书读得好谁就是最厉害的。”
二狗满脸得意:“就是,我可比你聪明多了,看谁比得过谁。”
二柱憋气,但想到昨天那几个字自己都还没认清,顿时有些泄了气。
林飘揭开篮子上的麻布一角,里面是满满一篮子的花生又看向二狗:“都淘洗过了?真是辛苦你娘了。”
二狗满脸骄傲:“那是,我娘可爱干净了,给小嫂子的肯定更加用心,这花生都不用淘洗,直接下锅就行。”
林飘看了看,确实很干净,转身去拿大瓷碗:“先把锅里东西腾出来。”几人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收拾好,二狗把花生倒锅里,二柱往灶膛里填了根粗柴火,把灶火捅得旺起来。
“火不用太大,慢慢煮着就行。”
“行。”二柱一听就把柴火往外抽了点。
林飘抱来盐罐,往锅里撒上盐,又叫二狗添上三大勺水。
“行了,就这样这样煮着,只要火候到了,煮得软糯入味,味道就准没有错。”
两人就这么一会功夫也不忘互相内涵,二柱说二狗水是不是倒多了,二狗说二柱火烧得太旺了,挖空心思要把对方比下去。
两人斗了一会嘴,沈鸿吃完东西放下碗,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跟我去那边院子吧。”
二柱,忙着斗嘴,早饭都没吃完,二狗见缝插针的啃红薯也才啃了一半,一听沈鸿发话了,两人立马停下战争,露出要步入试炼的警惕,快速应声跟在沈鸿身后出了院门。
村外大榕树下,一早农忙的人已经做完了早上的活计,现下不是春耕秋种,如果不是上山捡菌子摘野果,他们每日也就理理地,看看地里的东西有没有少,水田的水位合适不,一早的活计完事后便坐在大榕树下休息闲聊。
“要说小沈家那个小狐狸精就是有本事,你猜我去理地看见了啥?老李家的地和他家的地不是挨着的吗?老李在给他理地呢,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不能吧,老李虽然闷不吭声的,但和他家那口子可没话说,家里的事都是他家那口子拿主意呢。”
“什么不能啊,不能他怎么给人理地去了?是给他闲得慌了?”
旁边的人连连摆手:“赵家哥夫,这可就是你不知道了,现在老李的二狗在跟着沈鸿学认字呢。”
这话一出顿时像雷一样落了地,四周的人七嘴八舌的问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去的,怎么都没听见人家说。
“肯定是真的,我家那旮达不是在老李家和小沈家中间吗?昨天晚上我看着他家两口子挑着两大箩筐的东西过去的,我问他家那口子是去做什么,她就满脸笑的不肯说,说等回来告诉我,我没往心上去,后来就进屋里吃饭了,也没遇见他们回来,今早上就看见二狗提着个大篮子又往那边跑,我问他大清早的干什么呢,他就说是要去找沈鸿学认字,这还能有假?”
“怎么都去学劳什子认字去了?又是担箩筐,又是提篮子,真是有粮食烧得慌。”杨老大站在人群中嗤鼻。
他婆娘就在旁边,一声不吭的。
旁边的人一听他叫嚷就起哄:“你家大盛不和二柱差不多的年纪吗?也让他去学认字呗,反正他家还有两亩水田,就交给你来耕了!”
“去去,我闲得慌去投河也不给个小哥儿使唤,真是丢掉我八辈子的脸。”杨老大大声嚷嚷撇清干系。
众人听他这样说,又是一阵嬉笑,他俩才从水田里出来,虽然用水田里的水洗了一下,但裤管下的小腿还浆着一层泥水,急着回家洗脚,呆了一会就离开了唠嗑群众。
两人回到自家,杨老大在院子里打井水,他媳妇径直往一旁的牲口棚子里一坐,抄起刀开始剁猪菜。
杨老大冲完脚一扭头看她坐在棚子里:“不洗脚了?你不是爱干净吗,不洗脚还不让我上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