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担心您。”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沈鸿讨厌这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天经地义的道理,人人都能来为他忧虑一番,他渴望拥有?的,一直追逐的,仿佛是一个多大的谬误。
“青俞,管好你?的嘴。”
“是……”
夜里,沈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在热烘烘的屋子?中解下外衣,将那方帕子?拿了出来攥在手中。
帕子?上还有?林飘留下的一点擦手脂的香气,若有?若无的,和他拥住林飘的时候,他脖颈处的位置是一样的,淡淡的茉莉香。
林飘在?屋子里睡到自然?醒,现在?天气冷了,大?家起床的时间都不同,基本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早饭,小月和娟儿一般见他没起床,便自己会在?房间里叫早饭吃。
林飘起床,秋雨见他醒了,连帐子两边揽起来挂住:“今日?起得稍晚了一些,大?约还是昨晚睡得晚了,夜里晚睡还是伤身体。”
秋雨习惯了碎碎念,对于这些小事嘴上?要先过一遍,林飘心想这才哪到哪就伤身体了,在?身上?披上?外衣,夏荷已经去外面叫了早饭,洗漱的用具都送了进来,林飘先洗漱,洗漱好了之后一回?身,早饭已经在?桌上?放好了。
“婶子说夫人你嫌鸡汤上?火,炖了些清凉平补的在?家里,各个院子都送了一些,正好早饭喝。”
林飘坐下?,看桌上?的小包子蒸得不错,先伸手拿了一个来吃。
如今他们的饮食标准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刚致富的时候二婶子嫌外面的包子肉不够多,油水不够足,吃着不过瘾,自己包过一顿,松软香气四溢,一掰开里面的汤汁油水直往外淌,他们吃得满嘴流油,但只吃了大?半个,林飘就被油得头晕,说什么也塞不下?去了,只有二柱最爱,一口气吃了四个。
如今这小包子蒸得松软,馅料是酱肉,新鲜清爽,酱香味不浓不淡刚刚好,肉馅是九瘦一肥,刚刚好那么点?汤汁,沾上?一点?酱油醋和辣椒非常适口。
点?心什么的终归是花架子,早饭还是面食落在?肚子里最踏实,配上?粥和去燥的汤水,最后吃点?蒸的小块山药收了尾。
“小月和娟儿她?们出去了吗?”
“她?俩都出去了,说是先看看月明?坊,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回?来吃中午饭,在?家里呆一呆再过去瞧。”秋雨在?收拾床铺,将四处都打点?得清清爽爽,回?头来看向林飘:“如今隆冬腊月的,说忙也不忙,说闲也不闲,天太冷了也没人出来逛,店里也只是冷清的,但快年节了,定新衣服和新绣帕的肯定多,都是别的绣娘要忙活的事,要去小姐公子的府上?做的生意。”
林飘点?点?头,他们年前最赚的一笔钱,便是新衣裳的钱了:“也不光别人要准备,咱们也要两身簇新的衣服过年穿,也得预备上?了。”
“昨天夏荷还在?说这个事情,我就想着差不多,就是不知道今年是去外面订,还是在?月明?坊做。”
“这个中午你问问小月,看腾不腾得出手,能自己做最好,实在?忙去外面订也是一样的。”
他们说了一通话,基本就是家里吃穿的问题,尤其是年前了,得放点?赏钱下?去,底下?人就图着这年底日?子松快松快,有些好的吃穿,才算是日?子没白混,一年的辛苦有个心里熨帖的时候。
吃过早饭,林飘穿好最厚的外衣,把最上?一颗纽扣都扣紧了,才打开帘子走出去,寒气一下?涌了上?来打在?脸上?。
“昨天夜里又下?雪了?”
“应该是下?了,早上?起来看雪又厚了一点?,但我们睡前没看着,起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倒是悄悄下?的。”
林飘特意没叫他们扫雪只扫中间一条道,昨天晚上?中间的道上?的薄雪都被扫干净了,现在?又铺了薄薄一层。
回?廊的边缘也积了一些雪,林飘伸手握了一点?在?手上?,捏出个小小的圆球,抛向秋雨,秋雨挡了一下?:“夫人倒是想打雪仗了。”
“今年大?家都回?来得晚,但好不容易团聚了,我约了他们过来堆雪人。”
秋雨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这府中住的个个都是人物了,外面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是轻易不能把他们全叫齐的,可都这么大?的男子和姑娘了,夫人还要特意把他们叫一起来做堆雪人这种小孩子家家的玩意。
不知几人会来。
她?想住在?府里的人都十?分?尊重?夫人,没有拂逆夫人的道理?,可这事实在?是称不上?事的小事。
秋雨倒是有些担心上?了,想着要是大?家临时说没空来,岂不是把夫人一个人冷落在?了这里,反倒叫夫人孤零零了。
秋雨这样想着,结果来得最早的就是虎臣副尉,他穿的窄袖长衫,里面应当是罩了一条厚裤子,外面穿的一件衮毛的背心,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脚跨进来。
“咋都还没来,就我来了,我早上?搁院子里玩,我娘可劲说我,我说小嫂子你也找我堆雪人,她?就不说了,娘心眼偏得很,只爱你不爱我。”
“你倒还吃上?醋了,大?清早的在?雪地里打滚?”林飘眼尖,一下?就看出他衣服有些湿了,肯定没少在?雪里翻腾。
“大?壮非要和我玩,说让我教?他两招,我给他摔雪里了他还不服气,非抱着我不撒手,还一直被我娘念叨,还不如来小嫂子你这里玩。”
“行吧,你玩吧,我得先烤烤火。”炉子搬到了廊下?来:“如今院子大?了,都不住在?一起,打雪仗还得先点?人头才凑得到一起。”
二柱蹲在?雪地里笑了笑,没说话。
林飘看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强烈的感觉,想把他们叫着聚在?一起在?玩乐一番,随着他们长大?,不管沈鸿二柱二狗在?家里表现得乖巧幼稚听话,林飘都能感觉得到,他们都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孩了。
即使憨直如二柱,也会一晚上?睡不着思考一件事,然?后明?白需要委曲求全,需要装作臣服。
林飘捏了个雪球,朝他抛过去,砸在?了他面前,二柱见状立马捡起那个雪球,顺手抛了回?来,精准的砸在?林飘头上?。
林飘傻眼了,秋雨惊叫一声,二柱也手忙脚乱跑过来:“小嫂子你咋不躲。”
林飘甩甩头,把头上?的碎雪甩掉:“你小子,以为我练过武吗,我就学过一点?花架子而?已,怎么躲啊。”
二柱老老实实的挨骂,秋雨掏出帕子给林飘擦干净头发和脸颊,坐在?火炉前烤了许久的火。
没多久大?壮秋叔和沈鸿他们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林飘首当其冲的告状:“沈鸿,二柱他拿雪球打我。”
二柱已经夹着尾巴想逃了。
沈鸿见状弯腰捏了个雪球朝着扔过去,砸在?他后背上?:“好了,替你报仇了。”
“哼。”林飘勉强满意了。
他们走出院子,找了块空旷的雪地,开始滚雪球,像屎壳郎一样推着雪球不断的滚啊滚,一直到手上?实在?推不动了,便原地停住,当做雪人的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