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了几行字。
这类卡片,通常都是用来表达叮嘱或祝福的,也即,是表述心情的。
可她抗拒窥见任何人的真心或假意。
沈止初垂眼看着,眸光微动了几次,最终,还是伸手拿起来。
卡片上的字龙飞凤舞,字体锋利,字里行间都带着攻击性。
但很好看。
落笔笔触很稳,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挑你喜欢的吃
好好睡一觉
等我回来」
她活了二十多年,也只写过一封这样的卡片。
那是上小学时,她有一阵喜欢看三毛的书。
由此爱上了文字。
某一天父亲生日,她思来想去,不知父亲缺什么,家里过得也算是富有,能用钱买来的东西都没什么价值。
最终,她给父亲写了封生日贺卡。
不长,内容也无非是祝他生日快乐,希望他工作之余照顾好身体等等。但那都是她真心实意的话语。
放学后,特意让司机载着她在城区逛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家卖火漆印的店。
仔仔细细将生日贺卡放入精挑细选的信封,用火漆印封好,放在父亲书房的办公桌上。
父亲生日当天,她跟他说生日快乐,告知他她写了封生日贺卡,在书房里。
父亲跟她说谢谢。
第二天一早,她满怀期待地去书房,想看父亲是否有将她送的贺卡收纳起来。
刚站定在办公桌前,她就看到了。
水蓝色的信封躺在垃圾桶里。
火漆印都没打开。
从那以后,她没有再试图向任何人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她也不想知道任何人的心意。
可是。
傅予沉这样的性格,竟也会给人留这种卡片。
沈止初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在港文酒店休息室里的初见,他便看到她落泪。
若真是没心没肺的混不吝二世祖,见美女落泪,定会上前调笑两句,夸她梨花带雨,说她让人心疼。
而不是像傅予沉那样,站在她面前,专注地看着她,问,「谁让你委屈了?」
就这么一句话。
她好像窥见了他的灵魂。
这当然让她抗拒。
可傅予沉也必然是在种种相处中,识别出了她对外展示的层层虚伪面具,识别出了面具偶然露出的裂缝。
若她一直在不经意间表露出这种缝隙,此后,傅予沉大概率还会以各种她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方式,继续入侵她的生活。
试图去触碰厚厚的冰层下脆弱的浮冰。
沈止初敛了眸光。
从餐车里拿出一块柠檬芝士蛋糕,坐在沙发上,用叉子,专心将甜甜的软绵绵的东西送入口中。
吃完了一整块,她去洗手间重新清洁了口腔。
而后回到了卧室。
客房服务已经换了床单,床尾叠放着几件崭新的男士西装和女士长裙。
一室静谧,全无此前的暧昧气息。
沈止初定了个四十分钟的闹钟,安稳地在床上躺下。
一觉无梦。
闹钟响起,她重新起床,穿上崭新的白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