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衡分神从倒车镜看他的表情。
刚刚话题涉及到沈小姐,他才好歹说了两句。
话音落地,车厢内重归沉默,他眼睫一敛,周身又立刻被一股冷戾之气所笼罩。
这几天,他的情绪都是如此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此后一路无言,迈巴赫驶入傅宅。
下了车,傅予沉没有进主屋,而是站在门廊前,后腰虚虚倚着罗马柱,点了支烟。
从这里望去,前院花园笼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
像一场朦胧而靡丽的梦。
他的母亲庾芳梦年轻时喜欢华丽讲究排场,于是这傅宅的花园是请了著名的园艺设计师设计建造的,整体景观奢华大气且富有层次,喷泉、凉亭、雕塑,处处精致高雅。
就连花圃的地砖都是单独设计的图案。
沈止初也喜欢在院子里搞些花花草草,但与傅宅的风格截然不同。
翠岸的前院,没有太多人工干预的痕迹,蓊蓊郁郁生机盎然,自然丰饶的美。
他担心她不好好吃药,担心她生病。
那夜下了极冷的雨,不知道她睡觉有没有将窗户关好。
被窝冷了的话,她又会往哪里钻呢?
心脏一阵一阵钝痛。
距离他与她甩下那么决然的话语,已经过去了将近36个小时。
他照常上下班,除了更频繁的发脾气骂人,其他的倒也都正常。
内心却一片空茫。
抽了半根烟,有车子沿着车道驶近。
任延明从后座下了车。
傅予沉看着他,慢悠悠地,“干什么来了?”
任延明神色颇有几分凝重,“我和你姐有点误会。”
傅书夏刚上楼换了身儿衣服,管家来通报说任延明来了。
真是奇了怪了,不跟小姑娘在休息室里亲热,追到这儿干什么?
她下了楼,双手插着睡衣口袋,口吻颇有几分不在意,“干嘛?”
“夏夏,”任延明凝着她,“我有事情需要向你解释。”
“没必要,”傅书夏摇摇头,“我都懂。”
“那个女孩我不认识,她好像喝多了,把我认成别人了。你过来的时候,我正在把她推开。”
“哦,正人君子,没有趁人之危占人便宜。”
“我们结婚时虽然是没有感情的陌生人,但我尊重你,我不可能出轨,也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任延明极认真地说,“你是因为这个中途离开的吗?”
傅书夏脑袋重重一点,“是。”
“跟我回家吧。”任延明站在台阶下,伸出手。
“要回家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傅书夏伸出一指,“珠宝集团里你所有的股份,马上转到我名下。”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有把股份抓在手里,才能确保自己不是在稀里糊涂为别人卖命。
“好。”
连衣服也没换,傅书夏走下台阶,跟任延明走了。
真好哄。
换做别人,这种误会甚至能导致分手。
傅书夏就那么轻易地被任延明三言两语哄走了。
一场小小的闹剧结束,车子的引擎声逐渐远了,别墅花园重归宁静。
傅予沉单手插着裤兜,垂着眼。
修长分明的骨节从西裤里印出形状,就像那一天,他探入园艺手套,指腹一下一下嵌入她的指缝。
他仰头,闭上眼,轻轻舒出一口气。
凸起的喉结上下咽动。
想她想得快疯了。
傅予沉在傅宅主屋门廊下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