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初抬眼看他。
与她四目相对了几秒,简正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眼中好像没有了防备。
依旧是冷淡的,但那层几乎可以触得到的厚厚隔膜却似是不见了。
要到几个小时后,简正才会明白过来:她是被打开了。
当然是被傅予沉。
“……那要怎么回答?”沈止初说。
“……”简正收回目光,“正常答吧,因为工作才会见面。”
他继续翻看台本,“……还有个问题,对彼此的感觉。”
沈止初合上盒饭,淡声,“师哥和师妹。”
“嗯,这样回答比较好。”
简正看向她,绅士习惯作祟,伸手抽了张餐巾递给她,让她擦擦沾在唇边的沙拉奶油。
沈止初接过,“谢谢。”
他不由地去看她的手。
莹白如玉。
他碰过她的手。
在各种需要绅士礼仪的场合,曾虚虚握过。
骨节修长,触感是柔软而冰凉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柔若无骨。
像她给人的感觉。
那触感不期然涌上心头,简正只觉得心尖泛过一阵带着酥麻的痛感。
他低下眉眼,手撑着额角,闭上了眼。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神态,让沈止初顿了顿,问,“……师哥怎么了?不舒服吗?”
静了几秒,简正摇头,唇角牵出一丝挤出来的笑意,抬头看她,说,“……初初,我现在,”他似是在斟酌措辞,“……就连站在你身边,都有一种会冒犯到你的罪恶感。”
沈止初怔了怔。
别人好像总对她有这种感觉。
影评人、同行,都会用类似的词语来评价她。
圣洁、高贵、脱俗、轻盈、自带碎感。
这么想着,她却突然想起了傅予沉。
傅予沉不是这样的。
他不会有任何罪恶感。
他甚至会拿那东西拍她的脸。
脑中浮现那时的体验,沈止初垂下眼睫,不自然地咬住了唇。
此时,再度想起离开沈家别墅前,傅予沉从文件上抬眼看过来时,眸底残留的冷厉,她心尖还是会泛起酥麻战栗。
他对她有施虐欲。
她喜欢被他攻击。
她与他真是天生一对。
那时,傅予沉指腹摁揉着边缘,贴在她耳后,哑着声说:你这里,要变成我的形状了。
青年影人企划闭幕式于当晚九点钟正式开始。
工作人员手拿着活动rundown卡片,在院内来回走动,确认细节。
往年,青年影人企划一向是佛系的,不像其他颁奖礼、慈善晚宴那么奢华高调,可耐不住资本方耳提面命,今年是铆足了劲儿,誓要在舆论场掀起一些水花。
于是,以前都懒懒散散的工作人员们,今年也都紧张起来。
红毯从电影馆大院门口,一直铺到两层小楼前。
院内灯光大亮,直播开启,两排摄像机架在流水一般的红毯两侧。
评委团队最先出场。
团队中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前辈,一个个走路带风,飒爽大气,并没有过多停留,把主要的时间让给年轻的后辈们。
沈止初走在一字型队伍边缘,浅笑着向镜头致意。
不断有摄影师高喊,“初初,看这里!”
以往,这些外界的声音传入耳膜,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般,遥远而模糊,她只是机械地听从指令。
可现在,这声音好似清晰了几分,她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