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不迭起身,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啊盛誉,没看到你。”
盛誉一言不发地坐下。
冬宁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指给林佳乐看她刚才说没来得及记下来的例题。
吃晚饭的时候,林佳乐问冬宁:“你跟盛誉吵架了?”
冬宁说:“没有啊。”
“胡说。”林佳乐道,“你们俩最近根本没怎么说话,而且盛誉一直臭着脸。”
冬宁道:“不是你说的,他一直都酷酷的嘛。”
林佳乐道:“不是这种感觉。”
她想了想:“之前我过去,他还偶尔接我两句话,虽然不像对你那么和颜悦色,但最近,很明显这个男人浑身的老子不爽、莫挨老子,怕不是老婆跟人跑了。”
冬宁慢吞吞道:“哦……”
林佳乐道:“真没吵架?他没有冷暴力你?”
冬宁道:“真没有。”
吃过晚饭,她就要去医院了。
这几天,她没有完全瞒着林佳乐,林佳乐知道她妈妈病了。
“小心一点,就算在医院,晚上也不要随便出来,哪里都有坏人的。”
冬宁道:“知道啦。”
林佳乐跑回教学楼,冬宁一个人朝着学校附近的公交站走。
夕阳西下,秋天来了,正片天空都配合树叶的颜色,晕成浅浅淡淡的黄色。
微凉的空气拂面,冬宁的脚步却一步比一步沉。
卡里的余额减少的速度,比杯子里的水蒸发得更快,她的脚步没办法不沉,她的心情也一样。
这一件事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几天前还觉得可能真的有希望的学业,再一次被甩到了不重要的事情的仓库。
那个仓库里,还堆积着诸如漂亮衣服、未来和放松的一天等等人生或许该有的体验。
她又连续请了几天假,一直没去上课。
李淑琴住院的第七天,晚上九点多,算着下了晚自习的时间,冬宁给盛誉打了个电话。
他的声音不大,像是隔着点距离,周围的白噪音存在感极高,好像也在室外,响着跟冬宁这边一样的雨声。
他不冷不热地“喂”了声。
冬宁说:“你还没回家吗?”
盛誉道:“有什么事。”
冬宁背靠着住院部走廊尽头的墙角,头顶的窗户开着,冷风灌进来,把蓝色窗帘不住卷起又扯下。
她蜷着身体,拿额头抵着膝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藏在怀里,仍然冰得发僵。
盛誉刚下出租车,虽然打着伞,但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夜雨没起多大作用。
风很大,雨是斜的,打在身上,跟夏天的雨完全是两种体验。
半晌,才听见突然犟起来、已经莫名其妙冷了他将近一星期的冬宁磕磕绊绊道:“盛誉,你能借我点钱吗?”
盛誉收起伞,“第三人民医院”几个红色的大字是雨幕中最显眼的存在。
他低着头,逆风朝住院部的方向走,外套被风吹得高高鼓起。
冬宁已经在墙角被风吹了太久,身体连同脑袋都好像一同麻木了。
她没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快,也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只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去一楼交钱。
她接过盛誉递过来的缴费单时,碰到他淋过雨以后,比自己更凉的手指。
雨水还在从他的侧脸滑下来,滚过他浓黑的眉眼,黑色的防风服外套上,也满是水珠。
缴费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天花板上亮着冷冰冰的白炽灯光,整个世界都被雨声覆盖。
冬宁的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她往后退了一步,麻木掉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让她直面那些拮据和痛苦的情绪。
盛誉的出现,反而怪异地让她清晰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再也没办法多加一分一毫,和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迫切地想停下来,在这场被生活追赶的游戏中,盛誉抽到的盲盒,显然比冬宁的轻松一些。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在冬宁的世界里,如果要找一个避雨巷,好像又只能是盛誉。
也只有盛誉。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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