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2)

即使在现在看来,那会儿他们俩的生活并没有多少风平浪静。

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宁城疗养院的主管给盛誉打电话,说李淑琴喊骨头疼。

盛誉让他们先做检查,等冬宁考完试,他就带她过去。

可第三天,李淑琴就耳朵出血,昏迷了。

盛誉当晚带着冬宁赶回了宁城,他们错过了当天的飞机,是坐的凌晨大巴。

冬宁一路上都睡不着,眼眶一阵一阵地发热想哭,可她也不想让盛誉跟着休息不好,所以拼命忍着。

五月份的天气,还没完全热起来,温度高几天,就又会掉回四五度,晚上尤其冷。

冬宁身上盖了从家里拿的毯子,寒意还是从脚升上来,忍不住哆嗦。

盛誉推起了和她之间的座位扶手,拿自己的外套把两个人都盖住以后,他也隔着毯子抱住了冬宁的肩膀。

凌晨两点多的大巴车上,别的旅客都睡了,车厢里满是清浅的呼吸声,盛誉的下巴蹭了蹭冬宁的发顶,低声说:“想哭就哭,没人笑话你。我要是你,哭得比你都大声。”

冬宁把头歪过去,眼睛贴在他肩上,热烫的眼泪才一股股涌出来,半个多小时以后,她哭累了,也靠着盛誉睡着了。

冬宁在宁城待了一周多,检查结果——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出来的第二天,李淑琴离开宁城,转进了京市人民医院的血液科,冬宁也被盛誉送到了机场。

幸亏候机室里没几个人,盛誉端着一碗杂粮粥,一勺勺喂她,喂到冬宁停止流眼泪,也不再坚持什么都不吃。

她知道,她要是不吃,盛誉就会那么强硬地一直喂下去。

冬宁从盛誉手里接过那碗粥,味同嚼蜡般咽下,但好歹把一整碗都吃光了。

她最后又试着争取了一遍,不应该让盛誉留下来,被盛誉板着脸拒绝:“好,你留下,那你还准不准备参加高考?”

冬宁想问,你呢,你就不用高考吗。

可她知道,盛誉一样有理由来说服她。

他在高二那年拿了化学奥赛奖牌以后,就跟京市的c大签了协议,只要高考分数过了一本线,就可以报c大的化工专业。

所以,他拿奖之后的时间都过得挺潇洒,基本上把给冬宁补课当成了主业。

这也是他坚持让冬宁回去上课,自己留在京市的医院跑前跑后的理由。

那时候,冬宁的成绩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她其实并不笨,生活没有压力以后,要做好读书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常轻松。

盛誉就让她别辜负了自己高二、高三将近两年给她补课的辛苦,她要是留在医院,除了耽误高考以外,并不会对李淑琴的病情好转有任何加成作用。

冬宁听了他的话。

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跟盛染也没什么区别了,她可以说是把所有大事的决策权都交给了盛誉。

就这样,在距离高考还剩一个月的时候,盛誉开始了京市和宜城两头跑的生活。

因为按照协议,他上c大是万无一失,所以田春林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幸一个月怎么都好捱过去,捱过去的同时,也给了冬宁缓冲时间,让她建立起了新的困难应对心理机制。

每天晚上,冬宁做题到将近一点,盛誉会跟她视频几分钟,告诉她李淑琴白天吃了什么,白细胞多少,再给她发两张李淑琴睡着输液的照片,她就慢慢接受了这件事——不接受也没用,命运有时候就喜欢逮着一个人跟她开玩笑,冬宁对此认识深刻。

盛誉最后一次一个人在宜城与京市之间往返,是高考的前一天,6月6号。

他一大早返回了宜城,进门时,还给冬宁带了一份灌汤包。

他自己则把冬宁准备好等他的两人份早餐全部清理干净。

那天不上课,大家返校拍毕业照。

吃完饭以后,盛誉套上冬宁给他拿回来的班服短袖,站在原地,低下头,让冬宁踮着脚给他抓头发。

他的头发有一阵子没剪过了,主要是因为忙。

冬宁觉得他以前虽然也不错,但现在这样比贴着头皮剃干净要平易近人不少,所以就也没提醒他。

发胶的味道比较大,盛誉没弄过这些,不习惯,一直皱着眉头,还被冬宁教育:“这样很帅!今天肯定有很多女生想跟你合照,你想想,再过二十年,人家拿出照片来回忆青春,发现当年认为的大帅哥,原来是个不修边幅的土锤,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修边幅?”

冬宁不管他的不满,开始琢磨他的眉毛需不需要拔几根——好像太浓密所以显得凶,盛誉的眉头皱得更紧。

所幸冬宁最后认为这是他的气质,眉毛虽然多,但没有乱长,挺有型的,他的头发抓一抓就够帅了,不需要画蛇添足。

等冬宁回房间去换自己的衣服时,盛誉实打实地松了口气。

拍完毕业照以后,就是两天的高考。

冬宁会在每一堂考完以后跟李淑琴的护工联系一下,问问她李淑琴的情况,然后就休息或者看书。

她知道,盛誉看她这样,放心了很多。

第一天考完试的晚上,她和盛誉是回家里住的。

盛誉洗完澡以后,冬宁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物理公式,他把自己擦头发的大毛巾盖在冬宁头上,趁她生气之前再拿起来。

“幼稚。”

“打电话没有,阿姨怎么样?”

“挺好的,她还没睡,还跟我说了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