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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国,瀚海城。
瀚海城临海,乃是渤海国的国都,数百年前由一渔村发展而来,先祖披荆斩棘,在荒凉的滩涂边,一砖一石,垒筑起这座古老而雄伟的大城,从此定都于海滨。
皇城之内,渤海国主坐在正殿宝座上,目光阴沉,怒意勃发,下面跪了满满一殿的大臣。
日前,喻行舟亲自写了一封国书派人送给渤海国主,要求对方立刻按照协定,交足赔偿,并无条件将掳掠的启国盐工归还。
若还想要赎回使者和那群盐商。还有勋贵子弟士兵们,还要另外交一笔赎金。
渤海国主收到这封国书,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
“一群饭桶!怎么办的事?你们当初说得天花乱坠,说只要把盐都囤起来,要么高价卖赚得盆满钵满,要么能逼得启国人不得不让我们的人重返盐场。”
“可是结果呢?”国主一巴掌拍在宝座冰凉的扶手上,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几万两黄金白银,都进了启国人的口袋!连囤积的几吨的盐,都被他们抢走了!”
“现在启国居然还发来国书,叫我们交赔偿和赎金,换取他们扣押的俘虏!真是岂有此理!”
国主大发雷霆,下面跪着的大臣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话。
唯独诚郡王抬起头来,朝国主道:“陛下,臣早就说过如今启国已经今非昔比,启国天子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昏君。”
“国主非要听信这些小人一厢情愿的鬼话,利令智昏,才会招致眼前的恶果!”
“若是当初就按照协议要求,将盐场归还,哪里还会生出这许多枝节?赔了夫人又折兵!”
国主本就在盛怒之中,一听这话,差点气得从宝座上跳起来,嘴巴都要气歪了。
没有任何一位君主能忍受底下的臣子当众指责,尤其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分明是拿耳刮子往他脸上抽。
“混账东西!”国主指着诚郡王的鼻子破口大骂,“若不是你对启国皇帝卑躬屈膝,卖主求荣,出卖我们渤海国的利益,儒城现在都还在我们手里!”
其他大臣们见状,立刻把黑锅往诚郡王身上扣,诚郡王哑口无言,对这群酒囊饭袋失望透顶。
他无奈地跪在原地苦笑不已,若不是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启国,见识了启国的变化,说不定他今日也同这些井底之蛙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国主对诚郡王苦口婆心的劝告,半句都听不进去,他冷冷下令道:“造成今日局面,皆是诚郡王之过,便由你亲自去一趟儒城,跟那个喻行舟谈判。”
“你去告诉他,若不归还我们的人,大不了兵戎相见,我们渤海国的大军就在边境,看究竟是我们的军队快,还是他们从京州调兵快!”
大臣们惊愕地望着国主,纷纷劝道:“陛下不可啊,那燕然在幽州有驻军,万一他们趁火打劫……”
国主冷笑道:“他们打劫也是打儒城的劫,打启国的劫,怎么大老远来打咱们?”
大臣们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燕然向来对启国富饶的土地垂涎三尺,早年间就想打儒城的主意,却被启国一位老丞相坏了事,最后不了了之。
“启国天子若是聪明,就不会和我们动兵,只要他们归还俘虏,还有从我们手里抢走的盐和金银,大家就此相安无事,我们也退让一步,盐场给他就是。”
诚郡王和其他大臣,看着过度自信膨胀的国主,皆是无语。
这几年趁着启国势弱,趴在启国边境吸血惯了,全然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陛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把人、钱和货都扣在手里,那盐场早就是他们的了,怎么可能吐出来?”
诚郡王咬着牙苦苦劝道:“我们的军队就算打过去,也未必是启国的对手啊!”
渤海国主彻底没了耐心:“你不要再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他指着诚郡王,冷声道:“你带三千精兵去儒城谈判,若是不成功,提头来见!”
诚郡王彻底绝望,跪伏在地,连磕了三个头,沉声道:“既然国主执意如此,臣也只好听命,只是将来会令国家陷入何种境地,陛下请好自为之!”
“你!”
诚郡王已经彻底丧气,理也不理发怒的国主,径自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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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四月,正午灼灼的阳光炙烤着大地。
诚郡王按照渤海国主的命令,领了三千精兵,跨过边境,直扑儒城。
兵贵神速,诚郡王知道启国军队的厉害,只希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到两日时间,三千渤海兵兵锋已至儒城城下。
黑压压的军阵铺陈开来,长枪的尖头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寒的银光。
儒城的瞭望楼早就发现了渤海来犯,早早关闭了城门,守城的地方军在城楼上,严阵以待。
副将眯着眼看了一会戒备森严的城墙,为难道:“郡王爷,光凭我们三千人,只怕打不下这座城吧?”
诚郡王苦笑着摇摇头,打得下才有鬼了,他们渤海士兵又不是如狼似虎的燕然军。
“国主并非命我等讨伐启国,而是来谈判的。你就把兵驻扎在城外即可,不要轻取妄动,以免不必要的误会。”
副将领命:“是。”
诚郡王命人把谈判书信递进城内,他唯一的砝码,只有赌一赌启国短时间内调不来兵,忌惮陈兵幽州边界、虎视眈眈的燕然军。
如此,才有谈判的余地。
否则,一旦真的打起来,万一燕然军也趁火打劫,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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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儒城府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