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勒然人打量姜月,见薛夫人和她如此亲昵,她的首饰又比旁人多,甚至远超身侧衣着简朴的薛夫人,心里不由得信了三分,料定她不仅是刘将军的女儿,还是非常受宠的老来女。
毕竟不是亲生母女,谁会愿意冒着风险替换对方呢。
但薛夫人他们要,刘月娘他们也要,一个发妻,一个宠爱的女儿,岂不是更有筹码?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有了主意,道:“那你走过来,我这就把你母亲放了。”
姜月哪儿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薛夫人若是和他们靠得太近,她不好动手,又柔弱哭泣:“你们先松开我母亲,我才过去。”
“我们松开她,万一你们的人趁机射箭,要杀我们怎么办?”
“我让他们都撤出去,这总行了吧,”姜月说完,发挥了蛮横大小姐的脾气,颐指气使那些门侯,“都撤出去,撤出去,母亲若是有半点闪失,我就向父亲说,要了你们的命!”
门侯面面相觑,他们护卫薛夫人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她没有女儿,这位是偏将聂照的妹妹,但若计较得失,自然她能换出薛夫人最划算,以免动摇帅心,于是纷纷收了剑,撤出院子,带上门。
两个勒然人这才松绑,叫薛夫人慢慢走过去,刘月娘慢慢走过来。
他们主意打得好,两个弱女子而已,等到刘月娘走过来,他们再把薛夫人抓过来就好了。
薛夫人听刘将军讲过,聂照是仁义勇猛之将,没想到他的妹妹竟然也如此忠义,为了救她愿意以身犯险,若姜月真被挟持,军中上下不会顾及她的性命,到时候勒然人必然会拿她祭旗。
她既不能动摇军心,也不能让一个年轻的孩子白白搭上性命,分明走到一半了,又坚定地回身,朝着勒然人的剑上撞去。
姜月亏得离她最近,连忙把她扑倒,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场面一时混乱。
勒然人见状,直呼好机会,上前要把二人一起挟持。
姜月伏在地上,握紧了趁乱拔下来的簪子藏在袖中,跌跌撞撞站起身,挡在他们面前:“放我母亲出去。”
那二人狞笑,对视一眼:“真是天真啊。”
就是此刻!
姜月趁他二人对视,抓紧簪子,一把戳入其中一人喉咙,顺势夺剑抵在另一个人脖颈处,她控制了一下自己,没直接给他抹了脖子,只是抬手卸掉他的下巴防止吞毒自尽,万一能审出什么东西呢。
薛夫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溅了一脸血,不由得愣了一瞬。
外面的人焦急万分,迟迟不见薛夫人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门在此刻被“咯吱”一声打开了。
出来的人的确是薛夫人……
但她神色茫然,脸上还带着血,她侧开身子,挟持着勒然细作的姜月就露出在大家眼前。
这下表情茫然的不止薛夫人,还有在场所有人。
一时间空间静得落针可闻。
姜月见他们久久不动作,着急喊道:“快来人把他绑了啊!”
她一开口,几个门侯恍惚回神,收剑,连忙上前把人捆绑起来带走。
姜月擦了擦脸上的血,回去把戳破喉咙的那支簪子捡起来,放在院子里的水缸中洗干净,又用袖子擦干,走过来,插回那位夫人的头上,镯子也褪还给她,有些羞赧娇俏,小声说:“多谢夫人。”
夫人眼球终于动了,麻木地转动了一下:“不,不客气……”
谁能想到一个娇花照水的美人,有谋还有勇,簪子是圆头的钝簪啊!她怎么戳进人喉咙里的!都捅穿了!我滴个老天爷啊!
作者有话说:
◎一更◎
夫人们惊魂未定, 由门侯护卫着,一起躲进院中,薛夫人连忙嘱托人去向刘将军报平安。
薛夫人被潜入军中的细作劫持, 勒然此刻来攻,绝非巧合,一军主帅之妻被挟持,军中将士岂能不乱?
刘将军只能忍痛封锁消息, 待击退勒然兵后再做营救。
但薛夫人是他的发妻, 二人相伴三十余载, 他岂能半点挂心没有?但对方要的就是他心中生乱。
帐中无人敢开口,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营中闯入一人, 将手中捆绑着的细作向地上狠狠一掼:“报!将军,夫人已经被救出。细作也已经捉到。”
这消息如天降甘霖, 众将不由得欣喜起身, 一扫方才阴霾。
牛力上前, 在细作牙缝里扣出毒药,狠狠将人踹倒在地:“来人,将他推上城头祭旗, 振我军心!”
这些口中□□,是根本没想过回去,他们恐怕早就打算扰乱军心, 帮助勒然进兵之后, 便杀了薛夫人再服毒自尽, 这些不要命的疯子!
那细作在被推上墙头,还在冲着墙下的勒然军队大呼:“天佑勒然!!”话还没说完, 就被逐城这边砍了头, 鲜血淋漓的头颅滚下去, 身子僵硬地倒下去,鲜血溅在帅旗上。
逐城擂鼓助阵,刘将军先遣牛力与聂照为先锋,交手两三回合后,顷刻退敌,两方鸣金收鼓,战事稍歇。
片刻回到营中,几位将领面上却无多少喜意。
“今年降雨多,勒然水草丰茂,往年都是八月份粮草充足之时才会大举进兵,今年竟提前到六月了。”
“朝廷的粮草攻击还不到,逐城种的作物还没成熟,恐怕撑不了太久。”
“岂止是粮草不足,如今连兵甲都是不够的,勒然如今只派了先遣部队,今年大雍多灾多难,他们必然会趁此机会全力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