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2)

聂照在京中的消息不好查,但自流放以后,他的活动范围都在逐城境内,他又甚少与人交往,所以当天中午,经过烛龙筛查再筛查,只剩姜月一个人的画像被呈到了第五扶引的面前。

“我觉得不是,画像中的人和你长得并不相像。”烛龙提前给他做好预防,以免他过于失望,才慢慢展开那张画纸,画中少女的精致恬静的面容便出现在第五扶引面前。

他见到画像冷静的过分了,甚至还点评道:“你说得对,的确与我生得不像。”

烛龙不以为意,这么多年,凡是年龄相仿的都被排查了个遍,第五扶引早就习惯了失望,欣喜反倒是一种难得的情绪。

“但是,你不觉得她的眉眼,与父亲相似吗?”第五扶引淡淡吐出话来,烛龙心中一揪。

“找到了?”

“不一定,”他修长的手指有些轻微发颤,把画像卷起,“我要亲自试探一番。”

如果没有错的话,是她。

逐城是聂照的地界,第五扶引要做什么,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但人多口杂,便是他有心封口,也不能保证他们什么都打探不出来,烛龙取了姜月画像回去后,聂照搓着棋子,在棋盘中落下,吩咐小瓦:“勒然人临走之前留下了许多陷阱机关,告诉第五扶引,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应当和我一起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才是。”

刘方志瞥他一眼:“你心有旁骛,输了。”

聂照握紧棋子,不言。

小瓦不明就里,但还是依命传话。

到第五扶引这边,他竟然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了,待送走小瓦,烛龙才问:“你疯了?聂照想杀你,这件事必然不怀好意。”

“他虽然对我有杀意,却不敢真的杀了我,最多是警告,小瑾在他心里的分量重到足以让他失去的冷静,竟然被我有所察觉,一但事情败露,他不敢面对小瑾”第五扶引浑不在意,“他要警告我,那我正好也要警告他,是谁的就是谁的,一个没有血缘的人即便想插足,也不过是丑角一个。”

他话里话外虽说要试探,但其实心里早就认定,姜月就是他的妹妹。

当天夜里,第五扶引一身是血的被从前方抬回来,聂照在他掉入蒺藜的时候第一时间不顾危险将他拉了出来,因此他身上也伤的不轻,不过还能动,便自己去上药。

第五扶引躺在床上,烛龙撩起帐子,李宝音引着一道纤细的人影走进来:“就是这儿了,他们说这儿人手不够。”

姜月皱眉,下意识握紧了药箱:“既然是苍南的贵客,我们逐城的待客还没有差到如此程度,不会没有一位医师,引公子为何要我前来。”

第五扶引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连身上的疼痛都尽数忘却了,良久垂眸,眼眶发红道:“医师确是不足的,但手下的兵卒也是父母至爱,我等一等又何妨。久仰月娘大名,如今一见,倒是……”他说不出话了。

聂照将她养得很好,聪明,漂亮,果决,那夜他在城前救下的人应当就是她,只是太黑了,她穿戴严实,他并未瞧清她的脸,第五扶引一时后怕又欣慰。

姜月听到他的话,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此宽仁博爱之人,怎么会算计她呢,她连忙走上前道歉,帮他处理伤口,她弯下腰的时候,后颈的胎记在领口中若隐若现。

“很疼吗?都流泪了。”姜月见他的眼泪,连忙动作更轻些,然后询问他的意见。

第五扶引摇摇头,未说什么,门前又匆匆跨进来一人,正是聂照,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一刹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聂照拳头紧握,垂在身侧,努力放平了声音道:“斤斤,你去别处忙吧,这里由我来。”

姜月乖巧地站起身,还不忘对第五扶引说:“我哥比我经验多,他换药一点都不疼,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第五扶引颔首,向他微微点头。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两人心照不宣地决定吵架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

人一走,他们的笑脸果然垮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忙了,今天去了医院,然后给新租的房子收拾卫生,现在还没收拾出来,等我搬完家就能稳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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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矛盾◎

第五扶引躺在床上, 聂照也不管他,任由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冷声说:“你疯了?眼睁睁看着陷阱向下跳?”

“哈, 那你也疯了,敢跟着我跳下来,为什么?因为怕我死了,未来我妹妹知道, 你没法和她交代是不是?”第五扶引轻笑, “何况你在前面不是给我准备了别的惊喜, 我向来不喜欢任人摆布,还是自己选择的好。”

聂照立即矢口否认, 并顺带出言嘲讽:“什么妹妹?你掉下去的时候难不成把脑子也伤到了?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我都心知肚明, 何必跟我装糊涂, 有胆子霸占别人妹妹, 没胆子承认是吗?宵小鼠辈。我分明瞧见她身上的胎记。”第五扶引也不甘示弱。

二人终于撕开了那层浮于表面的友爱伪装,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语气越冲, 第五扶引额上的那一点鲜红的痣几乎要滴出血似的。

他都已经将事情如此挑明,撕破了脸,聂照也知道再不承认也是无用的, 指着帐外道:“好啊, 那你去叫她, 你看她应你吗?我教她读书识字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为她洗手羹汤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为她生病不眠不休守护身侧的时候你又在哪儿?现如今巴巴跑来了,你猜她是信你还是信我?”

第五扶引被他挑衅得呼吸急促脸色发白, 浑身一个劲儿地抖, 他还从未见过像聂照这样霸占人家亲人霸占的如此理直气壮之人, 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你教养小瑾,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即便在我身侧,我也不会断了你们二人的情分,日常书信我不会过问。何况你若是真有这种自信,为何不敢告诉她实情。

我会补偿你,不会让你白白抚养一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借兵、借粮……”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苦寻妹妹十余年,世上只有这么一个至亲血脉,不是为了与他人共享的。

聂照随意坐在他床侧,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圈,发出一声轻嘲:“我如今与她朝夕相对,难道不比看你脸色写信要好得多?你说的这些,我也可以给你,如果没有她,那么权力富贵,我要来又有何用?”

“你永远也不会懂得血脉至亲胜过一切!”

“什么一切?”姜月忽然从帐子外露出头来,问。

她的出现令二人不约而同猛地一颤,忙都堆起笑,手牵着手亲亲热热:“没,没什么一切,他刚刚说身体健康胜过一切,”聂照找补,旋即转移话题,“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月哦了一声,把一瓶药粉递进来:“刚刚走得急,发现留错药了,这个才是金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