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忽然定定地看他,抚摸他的脸颊:“今日这话,还有些早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聂照敛眸,心思百转,难不成长大之后,自己也被岁月磋磨成了沉闷的人?不过这不是眼下最打紧的。
他静了静,提起话头:“姜月……”欲言又止。
说到姜月,王野便有话要说了,他喉咙卡着痰,瓮声瓮气问:“你到底要把人家怎么着啊?你这孩子,自小心思就野,你明明是他未婚夫,怎么能骗她是你弟弟的呢,你哪里有弟弟?
她心思闷,一直跟着你,把你看得比谁都重,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戳破,权当作不知,你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要娶人家就娶,不娶也该明明白白说清楚……”
“我……她是灿州姜家的女儿?”聂照脑子里嗡地一声,他单知道自己和姜月关系不一般,却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
王野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所以姜月分明是他的未婚妻,他不认,硬生生编造出来个死了的弟弟,这倒也就罢了,偏偏,偏偏他都已经和人家发生过那种事情,却还是不认。
聂照,你长大之后没有变成无趣的人,却变成了一个比无趣的人肮脏千百倍的禽兽。
他想起马车上,姜月乖乖巧巧拉着他的衣角,那么懂事,他怎么能忍心做出这种事?
聂照想了想,当即握住王野的手:“我娶,我肯定会娶她的。”
“你骗了人家,要好好哄哄嘛。”王野提醒。
聂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会让她喜欢我的。”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他一定会加倍对她好,让她喜欢自己,到时候名正言顺娶她做妻子。
他如今虽然莽撞,行动力却比失忆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聂照当天下午就向姜月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看月亮看星星?”
姜月捂着肚子瘫在床上,听到他的建议,翻了个身,开始思考这个人的可信程度,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谁家在滴水成冰的冬天看月亮,疯了?
聂照换了身水蓝色的衣裳,甚至在身上擦了香粉,紧张地踱步,却得到对方拒绝的回应,他下意识抿了抿唇,手交握在一起,一定是她肚子还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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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宿白是萧侯长子,却生生被养成了洛京第一纨绔,走马斗鸡无一不通。
一年元月,他回乡祭祖,受当地富商宴请,却意外瞥见了富商的继室,一位娴静温婉的美人,只可惜美人是个哑巴,说不出话。
萧宿白一眼便动了心,用尽手段终于将人强抢到手,美人性子钝没意思,他新鲜一阵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家中又不同意他接人入府,他便随手将人安置在外头,权当作个消遣的玩意。
后来萧家一朝获罪,唯他一个纨绔子弟得以活命,将被流放千里之外。
萧宿白高烧不退,浑身脏污躺在推车上要被扔去喂狗之时,往日亲朋对他避之不及,纷纷撇清关系,那个他一直没放在眼里的美人却散尽家财,贿赂了衙役帮他治病,往他怀中塞了一摞热腾腾的饼。
那时萧宿白过于自负轻蔑,从不愿意了解她,自然也看不懂她手势里的意思,他自觉卑劣下贱,不敢挽留,只是眼眶通红地望着她的背影暗下决心,自己迟早会回来。
五年后,叛军马踏洛京,昔日被流放的萧侯之子登基为帝,可是无人知晓,寝宫中夜夜无人,那位新帝在一户寻常民宅中跪坐在一年轻女子身侧,环住她的细腰,温声缱绻哀求:“我会小心一些,不会让你未婚夫发现的,别赶我走。”
他愿意做她见不得光的外室情人。
阴暗爬行批x温柔白月光
排雷:男主前期强抢□□,后期为爱做三,男处
◎我在追求你◎
姜月不理他, 聂照就抱着一摞折子去她屋子外头蹲着,他说:“今晚的月亮好圆好亮啊,你看不到, 那我替你看。”
抚西的军务能处理的大多都不会递上来,近些时候要来拜谒的官员也都被他以忙碌为由暂且拒绝了,所以能留到他手上的,大多都是要他亲自处理的。
聂照在雪地里朝着手心哈了哈气, 对着雪光看折子上的字。
姜月搞不明白, 他们两个现在的紧要任务不是找回记忆吗?他为什么要跟自己看月亮, 但窗外传来他翻动折子时候哗啦啦的响声,她不能当作听不见, 还是不忍心,便开了门:“进来吧。”
她披着外衣又倒回床上, 聂照亦步亦趋跟进来。
姜月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和我看月亮。”
这时的聂照还没有九年后的心思百转, 直言不讳地看着她:“我自然是在追求你啊, 追求姑娘,就是要给她采花,带她看月亮。”
他晶亮的眸子被烛光照得透亮沾上韫色, 少年的赤诚在其中袒露着,一览无余,姜月眼中是赤裸裸的他, 他把赤裸裸的自己展现给姜月, 他的情绪, 他的想法。
她下意识抓住被单,偏过头:“可是, 可是我们才认识不久。”
聂照上前一步, 却怕身上的寒意侵染她, 忙停住脚步,道:“所以我才在追求你啊,不是直接向你提亲,问你是否愿意嫁给我。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
姜月眼前突地闪过一片五光十色的混乱画面,世界都跟着扭曲晃动起来,她摇了摇头,把混乱甩出去,她的脑子现在远比聂照这番话要复杂:“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我不知道,”聂照对她的话认真想了想,忽然抬眸,把外面的氅衣脱下来,祛掉了身上的大部分寒气,蹲在她床前,从下至上认真望着她,“我只知道你在马车上哭起来的时候,我很难过,想帮你擦眼泪,想保护你。如果这叫做喜欢,那我应当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如果他告诉姜月他们之间有婚约,那么她做出的选择便有迫于其中压力的存在了,聂照想要她真的喜欢自己,才做出选择,在他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已经很对不起姜月了,他不愿意再令她难过。
至于自己是否爱她,这个问题过于深奥,但他觉得自己应当是不讨厌的,他会给她用随身的帕子,也不抗拒未来与她携手这件事,在他把剑刃挪开她脖颈寸远的时候,大抵就有些心软喜欢了。
姜月低下头,她未想过聂照会如此直率、更多滋源加抠抠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了解坦诚,她即便什么都记不得,却也为之震撼,直觉自己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应当从未遇到过如此利落的人,他要做什么,要说什么,都不会在心里绕长长的一圈,最后化作一声沉闷的叹息。
她握着心口的平安锁,说:“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感觉有些奇怪,你现在记忆都停留在十二岁,我答应你有些奇怪……”
“我虽然记忆在十二岁,但我在努力学了,”聂照举了举手里的折子,“而且我的身体和大脑已经二十一岁了,我会很快成长起来,然后保护你的。”
他向她保证从袖子里摸索,不知道在摸什么东西,好一会儿才掏出个小袋子,小心翼翼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