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摇头:“一直想给你做的。”
侍人笑眯眯应了声:“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啊。”
聂照颔首,姜月立即反驳,牵上他的手:“不是兄妹, 他是我未婚夫。”
侍人略一惊,连忙整理好表情。
她原本以为未婚夫妻都是羞答答,十分含蓄的, 没想到他们两个熟稔的好像一家人, 或许是青梅竹马?
侍人不再多想, 带着他们绕过西侧的金丝花鸟屏风,走到架子排排列的大堂里, 这边的大堂都是男子的衣裳, 被紧凑地挂着, 下面标明价码。
“这些是去年和前年的基础款式,价格适中,简单大方,最是划算,贵客生得俊俏,想必穿什么颜色都压得住,可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聂照还在为她那句未婚夫而回不过神,他没想到姜月竟然会在外面这样大大大方方承认他们还未落定的新关系,她远比自己所想的,对这段未来坚定期待的多。
他状似不经意地用小指勾住姜月的手指,睫毛颤啊颤的,说:“都听我未婚妻的。”他将未婚妻三个字咬得又软又绵,好像唇齿间缠了块甜腻的桂花饴糖,既黏住了牙,也让人甜得发腻。
侍人娘子笑容一顿,干笑:“哈,哈哈,好的……”怎么突然还有点娇羞起来了,而且不用特意跟她强调吧。
姜月的指尖被他勾着,手指都迅速暖了起来,完全没注意聂照方才说的什么,以及他看自己眼神里的欲拒还迎,把在场所有衣裳飞快扫视一遍,摇头:“有没有再好一些的,这些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还是差很多。”
侍人娘子想了想,才委婉劝告:“娘子,再好一些的,价格自然也更好,您要是想看,我带您去瞧瞧。”
姜月算是听懂了,对方是好意,打量着他们的穿着,才推荐这些价格适中的,怕他们负担不起。
“没关系,就要今年最新的,最华丽的,最好看的,娘子带路就是了。”
侍人娘子瞧他们文质彬彬,容貌不凡,想必也不是那等大吵大嚷不知礼数的,细细劝解:“那就要去三楼了,不过三楼的规矩是即便不买,也要加五两的赏钱,若在三楼定下衣裳,赏钱便可免了。”
这赏钱单就是为了避免有些人只看不买,扰了三楼顾客的清净。
姜月有些肉痛,光是赏钱就要五两,在逐城,她就是给人写三年的信都攒不够五两,但她还是点头:“带我们上去吧。”
越向上走便越清净,到了三楼,偌大的一层里面只有三三两两衣着华丽的年轻贵妇人和贵公子相携结伴,窃窃私语,见到他们二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艳,紧接着打量道他们的穿着,有几分不满,团扇掩面,发出轻嘲:“真是什么人都能上三楼来了。”
姜月扫到他们腰间的挂牌,心下了然,悄悄碰了下聂照的胳膊,聂照自然也瞧见了他们的腰牌,都是抚西六城的官员子女。
他们要来抚西拜见聂照,以全礼数,如今聂照未接见他们,他们自然还未走,所以在景氏见到他们的子女也不奇怪。
二人不动声色,并未过多留意。
侍人娘子已经抱了一摞画册出来,道:“有些衣裳并未有成衣展示,只在画册上,若有喜欢的,尽可告诉我。”
画册上不仅有款式、价格,还有销量。
姜月看得认真,上面的价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连她觉得一般般的款式,竟然也要一两金子,怪不得三楼的人这样少。越往后翻就越漂亮华丽,价格也越吓人,购买的人也越少,到最后几页,已经无人购买。
除却价格之外,这些设计虽然漂亮,却有些压人了,人穿衣裳不是衣裳穿人,这些款式若不是要生得极精致,穿上便会成为一个衣架子,叫人只能把目光放在衣服上,并不相得益彰。
姜月却觉得这样的衣裳最好,既不会撞衫,又与聂照那张姚黄牡丹似清艳的脸相映生辉。
那位脾气大的娘子见她犹豫,又在一旁小声嘀咕:“穷酸鬼,和他们在一家店真是倒霉。”
她身侧另一个温婉的姑娘终于拉了她一把:“你怎的今日火气这么大?,出门开始就骂天骂地。”
“还不是……”她压低声音,“还不是我爹,他迟迟得不到召见,这几天在家里大发脾气呢,竟然还骂我,说我不争气,撞不见那个聂照,好教他倾心我,帮家里解了危机,即便我有美貌,他哪儿是我能见就见的?”
劝慰她的姑娘笑容淡了,挽着她的手也垂下。
没想到她家里打着的也是这个主意。
姜月离他们远,听不到他们嘀咕什么,推聂照去量尺寸。
聂照早就过了这么张扬的年纪,许多年没穿过这种华丽又艳丽的衣裳了,但这是姜月亲自给他选的,他自然要穿,还要日日穿着给别人看。
礼尚往来,姜月给聂照选了衣裳,聂照也要给姜月选。
比起姜月一心想要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他更看重衣服是否柔软轻便和保暖,她穿着是否舒适,这是多年来养孩子留下的习惯。
最后为她选了豆绿、浅粉和鹅黄几种鲜嫩娇俏的颜色,她皮肤白,这些颜色最称她,显得人白净透亮。
衣裳一时做不好,二人留下定金和都督府的地址,在侍人娘子震惊的眼神中离去。
除了可逛的铺子,抚西的还有许多酒楼,夜间也不宵禁,以前姜月舍不得吃的糖葫芦,现在能买两串,她一串聂照一串。
聂照吃不了太酸的,但姜月吃得香他又想尝尝,果然尝尝只能是尝尝,吃一口便酸得把手里那串一起给她了,于是姜月喜得两串糖葫芦,她感叹有钱可真好。
二人在酒楼落座,姜月翻了翻口袋,今日带出来的两块金子,他们买了一马车的东西,竟然只花去了不到小半块,而仓库里还有无数像这样的金子。
“在想什么?”她难得不专心吃饭,聂照在她额头上敲了下,帮她把袖子挽起。
“我在想我要是嫁给你,你的钱是不是就能分给我一半?”
聂照摇头,帮她烫杯子,倒了一盏茶推到她面前,耳根子红红的:“当然不是。你不要总把嫁啊娶的挂在嘴上,不觉得害羞吗?”
姜月脸垮下来:“三哥你好小气。不过三哥你脸皮这么厚,竟然还会害羞吗?”
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暧昧气氛被她浇灭,聂照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虽然他们两个有过互诉衷肠,但姜月能不能长一点脑子,他刚才是在调情啊!调情!她懂不懂?真是没有情趣。
他深吸一口气,呼出,觉得可能是自己教育不到位,但这种事情挑明了就没意思了,暧昧就是不经意的言语撩动和一瞬间的眼神交汇,他只回应她的话:“我的钱都是你的,不存在一半的说法。”
她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青云书院原本就很旧了,之前容纳灾民的时候连夜下雨,加上人多手杂,有些地方破洞漏风,我想逐城本来就拮据,所以不如我们自己拨点钱修一修,好让孩子们能好好读书。”
聂照轻抿茶水,点头:“我没意见,你看着办就是……,”他忽地想起什么,眼皮一挑,扫向她,“但我记得,你是不是在青云书院还没有结课?青苗乙班的姜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