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2)

她说罢,仰起头,双眸清凌凌像一潭寒泉,宋景时得到允许,俯下身,虔诚地在她发心落下一吻:“臣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一对活在叙述里的两口子出现了。

好饿,想吃小油饼,搬家时候买了一袋三斤的面,三个月了还没拆封,得吃到下辈子去了。

◎不好意思,不识字,看不懂◎

“废物,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样一个没用的儿子!”赫连端指着赫连玉的鼻子,大声斥责他,“你临走时候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要你在公孙太平必经之路杀了第五扶昌, 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你把人安安全全竟然送到了抚西!

你走时候是不是答应我这件事情你一定会办成的!你,你真是……”赫连玉恨铁不成钢,索性背过身不再看他。

赫连玉打死不肯认错道歉, 执拗地追到父亲面前, 掷地有声道:“父亲这样做是错的, 公孙家奉命取太子首级,他被逼无奈才要走的, 父亲岂能因为怕他襄助旁人,就要中途暗杀, 把事情栽赃给公孙太平?”

“这于霸业无益, 孺子不可教!欲成霸业, 绝不可优柔寡断,你就是不如你哥哥!你去吧,我今后不会再叫你”赫连端一副多说无益, 懒得再与他辩驳的语气,似是对这个小儿子失望了,挥手叫他离去。

“父亲!”赫连玉悲怆地唤了一声, 扶住他的臂膀, 急切倾诉, “父亲还记得您当初起义是为了什么吗?您说要匡扶正道,达济百姓, 要扶持贤主, 现在呢?您要杀了您的贤主, 为了自己的王权霸业,第五扶昌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临走时还将太后印信留下,期望能帮到您。

您还记得小时候您教我的吗?”

“主君,下面人猎得一匹纯白的鹿献上,自古以来,这都是大大的吉兆啊!”帐外有人禀报,赫连端大喜过望,无视赫连玉的喋喋不休,连忙跨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营帐外响起阵阵欢声笑语,和众将领不绝的恭维声,赫连端吩咐杀牛宰羊助兴。

赫连玉挺直的脊背不由得弯曲了几分,肩膀瑟缩着,在深秋中觉出凛冬的寒意,权力的滋味,他今日才尝着,会让他严肃正直的父亲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政客。

待秋叶完全凋落,初雪纷纷而下,大雍终于缓缓地走入了迟暮的又一年的冬天,与此同时也传来了玉玺失踪的消息,又与皇帝炼丹有关,九州黎庶无不震惊忧虑,民心涣散,军心不稳,朝廷强硬的封锁消息,故作无事发生,像一位气数将尽的老者,硬撑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战乱缘故,民不聊生,百姓心中紧张的情绪无处宣泄,手头紧巴巴的根本不敢进行大额消费,因此便转向购买一些价格低廉,却能给自己带来满足感的小物件,男人便是扇坠、剑穗、停刊的武侠印本之类的;女人则是胭脂唇脂,配饰绢花类的。

抚西商路复通的及时,倒是意外成了五地之中最繁华的所在,不少百姓纷纷携家带口乔迁移居。

朝中探子将消息递回,玉玺丢失,方士被处死,黄贤被押入地牢听后处置。

时隔多年,这位祸国殃民的宦官首领,终于跌下了云端。陈落一直潜伏在宋景时身侧,消息是他传回来的,原本皇帝并没有下定决心真正处置关押黄贤,是广平公主和驸马前后奔波,召集各方义士,终于逼得皇帝下定决心惩处黄贤。

“或许真是我们猜错了,他们二人当真是一对贤伉俪,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百姓和和平,陈落不会骗我们,他的祖母还在我们手里。”姜月不由得说。

聂照原本对广平公主和宋景时八分的怀疑降到了三分,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如果要操控皇帝,弄权夺势,没必要扶持各路诸侯兜这么大的圈子,依照他们的实力,直接将手伸到朝堂上不难。

他们在前于朝堂之上稳定朝纲,不至于百姓再受荼毒;再后扶持看中的人选,令天下太平。只是将来免不得要落一个吃里扒外的名声。

“不过此事唯一的疑点,就是若择贤主,一人足够,但她好像扶持的不止一人,这样岂不使得内乱频发,分不出胜负?到时受苦的还是百姓,这与她所说的背道而驰,陈落或许还没有真正打入他们内部,她说的话你半分都不要相信……”

聂照话未说完,姜月已经学着他的语气,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经补充上他后面要说的话:“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全信,只有我是最可信的,”她说完,对着聂照眨眨眼,“对吧?你的这些话我早就背下来了,真啰嗦。”

聂照恼羞成怒,敲她额头:“这样就嫌我啰嗦了,改日我真的不啰嗦了,看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姜月就上前抱住他的腰,晃他:“才不会才不会,三哥就算不管自己也会管我的。”

聂照拼命揉搓她的脸,在她鼻尖亲一口:“惯会装模作样哄我开心。”

此时下人来报,说胡玉娘前来拜访第五扶昌,且带来许多名贵药材。

“太子殿下若是肯见,那就带玉姨去吧。”姜月吩咐下去。

聂照怪声怪气,夹着嗓子揶揄她:“玉姨~叫得可真亲啊,出去一趟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他可没忘记姜月初到逐城的时候,胡玉娘还同他抢过孩子。

“当年若非我据理力争,半步不让,你恐怕早就奔着她去了吧。”他声音里跟夹了一壶醋似地,酸得冒泡。

姜月回想起聂照所谓地“据理力争,半步不让”,一言难尽地拍拍他的脸颊:“三哥的据理力争,半步不让,果然与众不同,要不要我也去阿荣那里买半个猪脑给三哥你补补。”

聂照脸皮厚,浑然不知羞愧,胳膊搭在她肩上:“你记错了,就是据理力争来的,不过你别离胡玉娘太近,她见着个十几岁出头的孩子就疯魔,恨不得据为己有,变成她的孩子。”

“不对哦,三哥,你怎么知道的?”姜月肉眼可见聂照面上闪过几丝不自在,一气撒娇痴缠,逼得他不得不吐露实情。

“当年我背着骸骨到逐城,她一见我就两眼放光,跟个疯子似地扑上来喊我的儿,死活非要我做她孩子,那势头恨不得要将要嚼碎吃了,我不小心用我哥的腿骨把她的腿骨打折了。”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故意的,”聂照丝毫没有愧色,抱着肩撩了下头发,“她要是喜欢,就自己去生,总惦记着别人的孩子做什么?她这些天来回跑的这么勤快,恐怕又是打上了第五扶昌的主意。”

姜月劝他:“你别对玉姨有偏见,我觉得她是个十分好的人,出城的那些日子,她的确像我母亲一样对我,或许她只是喜欢孩子。况且阿昌的身体你也知道,他没几年日子了,我看他同玉姨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没那么苦大仇深了。”

“你还来劝我,我反倒要劝你,不要和第五扶昌走太近,最好少见他,”见姜月目光中颇有异议,他叹气解释,“不止是第五扶昌,那些明知道很快就要死的人,最好都不要同他们产生什么感情上的牵绊。感情越深,生离死别的时候就越痛彻心扉,就如沈怜青……”

姜月难得不赞同他的观点,正色:“不对,正因为知道会经历死别,所以才要珍惜活着时候相处的每一个当下,我知道三哥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想让我尽量避免这样的痛苦,可比起午夜梦回时因为没有和对方好好相处而产生的懊恼,我宁愿承受这样清醒的痛苦。

我现在还常常庆幸好好认识了沈怜青,他唤我名字时候的语调至今清晰地刻在脑海中,我想象不出如果记忆里失去了这个人,该是多遗憾的事情,因为我没能好好认识一个很善良的人,他是个英雄。”

聂照的眼神中先是充满了惊讶,继而变成了淡淡的温柔和骄傲:“斤斤远比我想的更勇敢,更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三哥现在不如你了。”

“三哥你这么正经地夸我,虽热我觉得很骄傲,但是总有点不适应。”姜月挠挠头,干笑了两声,聂照宠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渐渐迈入年关,各家往来的贺礼和信件纷至沓来,第五扶引还特意单独写信慰问聂照,信件总而言之的内容就是问他为什么还没动静,是不是不行,没法给他们家传宗接代,不行的话就换人。

聂照冷淡回信:不好意思,不识字,看不懂。

第五扶引倒也没真催他们,收到回信在预料之中,单纯是闲了一年了,临近年关给聂照找点不痛快。

他们不急,府上下人有些按捺不住悄悄议论,几个小厮丫鬟聚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你说这主君和家主成亲马上一年了,怎么半点动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