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2/2)

聂照点头:“嗯,你办事我放心,希望这一切能早些结束。”他说着,脸色一变,把脸埋在她的腿上;“姜月我头疼。”

姜月连忙放下书,问他:“是不是淋雨淋的?我去给你煮姜汤?多放些糖。”又用干的棉布给他擦一擦。

“不是,是头发编的扯着头皮疼,我感觉脑仁都要被揪出来了。”聂照摸摸自己的头发,冰凉丝滑,像绸缎似的。

以往聂照的头发要么拢在后面,要么高高梳成马尾,不过都是松松的,并不严实,这样既舒服也好看,夜里散发梳洗时候更方便,但是要打仗了,就不能这样梳了。

一打起来,十天半个月都洗不上澡,更顾不上头发,最重要的就是方便,好清理,透气,所以大多是编成细碎的小辫子紧紧总上去,能防止灰尘钻进头发里。

聂照的头发极好,阳光下泛着鸦羽一样的绚烂光泽,拢起来有姜月手腕那么粗,他们昨晚对着镜子,细细编了一整晚,才将他的头发用牛皮裁成的细丝尽数编起来,再勒成个马尾。

这样利落的打扮冲淡了他身上那份秾丽,更添了几分英气和肃杀,只是太紧了,勒得他眼尾往上飞,头皮一阵一阵抽痛,聂照说完,打量一下她的表情,又揪起辫子,厌弃道:“而且这牛皮也太臭了,臭得我睡不着。”

姜月知道他也就是抱怨抱怨,去拿了盒香粉,帮他点在上头,茉莉香粉的味道冲淡了鞣制粗糙牛皮的臭味,她微微倾身,帮他揉揉头皮,拨开看,果然见着发红了:“这样好没好些?只能忍忍了,忍忍就习惯了,再不济我帮你把头发剪得短些,就不会坠得疼了。”

聂照只是心里难受,想见她心疼自己,如愿见着了,心里贴烫许多,翻个身,把脸埋在她的腰上,紧紧搂着:“好了,你再同我说说话。你瞧见我穿铠甲了吗?新打的,穿着好看的要命。”

“看见了,银色的,不沾上血就亮晶晶的,三哥走的时候不要忘记挂护心镜。”姜月沾了茉莉香粉的指尖理顺过他的发丝,留下幽幽香气。

聂照点头,将她抱的愈发紧了。

他们都在不安,不安什么?

不安这场仗到底会不会打赢?不安即便赢了又能怎样?

姜月身侧故人极少,却能替他尝到心底那份苦涩。

王野、公孙烬,现在到了公孙既明,还要有多少故人陆陆续续死在他的眼前,现在他们要杀的不是勒然人,是同根同源的血脉同胞。

权力之争向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史书只会记得站在最高峰的人,没人记得脚下累累骸骨。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争不抢死的不止是他们两个,跟着他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姜月知道他从来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他的血滚烫,能融化一方冻土,姜月这一方冻土被他的热血浇灌哺育,才有今日。

大概是深夜总爱勾起人的消极情绪,他们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姜月从床底拖出一箱黄纸,打开一个空箱子,叠了纸元宝进去,向他示意:“不介意的话,三哥和我一起叠元宝?”

这确实是个极好的放空法子,聂照接过纸,学着她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烛光下翻飞。

聂照折了二十个元宝,姜月已经困得趴在桌面上睡着了,他理了理她有些散乱的发丝,不自觉勾起唇角,将她抱到床上休息。

他站起身,又忍不住弯下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没关系,只要姜月还在,他就不会退缩。

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聂照重新披甲走了,顺便带走了一摞金纸。

作者有话说:

比较好奇,所以给两个崽做了bti人格测试

小聂是isfp-a,大概标签就是精致、叛逆、对陌生人装杯、谈恋爱看感觉、恋爱脑、对在乎的人敏感黏人,细腻

月是enfj-a,爱的散播者、容易共情、喜欢社交、正义感强乐于助人、主动,就是好多好多爱

好好好,一个i人养出来一个e人,不过查到isfp和enfj天生一对耶!

◎你是我的◎

姜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床头的小麦苗浇水, 经过一个春天,它已经生得很高,不必再担心会中途夭折, 昨夜下了雨,有些凉,她披着外衣趴在柜子上,戳戳麦苗, 笑得有点傻乎乎的。

“姜月!快来, 我来带你走!”窗砰一声被撞开, 传来李宝音急切的招呼。

姜月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掉到地上去。

“你怎么来了?”她起身拨开帐子问, 眼前正是李宝音急切的面容,又见她浑身湿漉漉, 继续问, “你从哪儿进来的?外面还下雨吗?”

李宝音抹了把脸上的水, 朝着地上啐了口:“花园直通护城河,我从河里游进来的。”

姜月赶紧给她找干净衣服换上,李宝音急了, 来抓她的手:“还换什么衣服?我是来救你,带你走的,到时候天高海阔, 有的是地方容下咱们两个, ”她碎碎念骂着, “我早就说聂照这个狗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偏偏还要和他在一起, 现在好了吧, 连门都没法出。”

姜月把干爽的衣服罩在她头上, 既感动语气却带了点嗔怪:“你没看见我给你写的信啊?我说要你不用担心我,你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李宝音理直气壮:“看见了,我觉得你是在强颜欢笑,故作坚强让我不用担心你,怕我被聂照那个狗东西害了,我可不信,我怕你偷偷在这儿躲着哭呢,当年我在土地庙前立誓,要为你赴汤蹈火。”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包的糖给姜月:“我还真怕进来瞧着个深闺怨妇以泪洗面,所以特意带了包你爱的糖果,”又一瞥桌上满登登的盘子,“不过看起来不怎么需要。”

姜月抱住糖果:“需要需要,你送来的,怎么会不需要,我保证把它们都吃了,”不过对于她的想象力,自己无话可说,只能冲她竖起大拇指:“你和聂照,都少看些话本子吧,联想有些过于丰富了。他之前还怕我和你私奔来着。不过你什么时候立誓的我怎么不知道?”

“呵,当然是在心里立的,”李宝音笑了,凑过去,勾起她的下巴眨眨眼睛,“那他可猜对了,我确实想带你私奔来着。不过看你这样吃得好睡得好,比之前见白胖一点了,可见没真的闹翻,你俩到底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计划需要我帮忙的?”

姜月勾勾手指,示意她侧耳听过来,同她嘀咕了一阵。

李宝音脱到一半的衣服停住了,拍桌:“牛啊,带我一个,快快快,给我安排个活。”

姜月没想好,拆开糖果,喂给她一颗,自己也吃一颗,歪头问:“你想干什么?太危险的可不能做,到时候你爹娘会哭死的,他们就你这一个女儿。”

李宝音解开腰带,把外衣扔在地上,没什么避讳,含着糖含糊说:“我可以假装去刺杀他,你不觉得很符合我冲动无脑的形象吗?还能为你们现在对外的关系增添几分真实性。说实在的,我早就想捅他几刀了。”

姜月皱了皱眉,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和事后操作,忽然瞥见她扔下的衣服里夹着一块残损的油纸,细看连她衣服上都沾着油纸的碎屑,姜月给她捡了捡:“你从哪儿沾上的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