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犹豫之间,之间墙头血肉横飞,五个百姓顷刻间便被抹了脖子取掉性命。
他们大惊,当即下令后退三里。
毕竟想要皇位是真,留下千古骂名还不如让他们带着全家老小投井。
朝廷的大军横在积风谷,黄贤不攻,只拖延,耗着他们。
抚西本就与公孙既明那一战耗尽了大半的气数,黄贤这样迂回的打法,于抚西来说耗不起,于已经心力交瘁的聂照,也耗不起。
刘将军年事已高,要镇守逐城,以防勒然趁机突袭。
牛力勇而无谋,此时抚西的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因此聂照这次并不在阵前。
第五扶引才平水患,拆了大坝上的火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却愈发精神矍铄,骨相分明,他强撑着一口气,带兵从直道突袭,接替早已筋疲力尽的抚西将士。
按理无论在外人眼中还是他们自己看来,都应该对彼此有些防备,至少不能让他们带兵在腹地横穿,但聂照却大开城门,方便他们在最短的距离抵达战场。
上次他和聂照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还是攻打勒然的时候,回想起来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第五扶引勒马,在聂照面前停下,含笑问:“你真不怕我趁你兵困马乏,借机占了你的城,砍了你的人头?”
聂照摊手:“那你且等着她回来砍了你。”
第五扶引:“真是恃宠而骄啊,”他愣了一下,见聂照脸上遮着地银色面具,问,“脸怎么了?”
聂照下意识扶了下面具,避过他的目光:“关你什么事,快滚!”
第五扶引不再追问,也猜到了,淡淡笑着说:“要失宠了?色衰而爱驰啊,不过我还是劝你,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男人还是修德为上,你的德行,还有的要修,尤其口德~”
聂照未来得及骂他,人就已经远去了,还嘱咐他,苍南或许还有残余的火药,记得帮忙收收尾。
——
比起抚西,沃东完全不在姜月的掌控之中,这里但凡稍年轻点的男人,以前外出经商,现在都上了战场,以前女人留守在家,现在女人依旧留守在家,只是比起姜月刚走那年,她悄悄倾听的繁华,衰败许多。
周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真有什么细作,不止姜月危险,她们也危险。
这些日子,姜月就连晚上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彻底睡踏实了,稍有动静就会惊醒,跟熬鹰似的,邵静阮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看着都心疼。
她叹气:“你父母要是知道你这样受苦,指不定心中多难受呢。”
姜月笑了笑:“他们都死了。”
邵静阮忍不住用帕子擦擦眼泪,更心疼了,虽然因为自己的懦弱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日日叫着厨房给她多做好吃好喝的。
一连着在府上搜了几日,总算发现些蛛丝马迹。
姜月连忙带着邵静阮前去。
府上下人都惊奇,夫人什么时候换了个贴身丫鬟?这丫鬟生得倒是漂亮,就是跟山匪一样,不修边幅,一股戾气,关键夫人对她还言听计从,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瘦弱的姑娘,“挟持”了他们的夫人。
姜月这一身戾气都是困出来的,换谁熬个半个月,不死都算奇迹。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的,细想起来,北边儿和东边儿分而化之,届时已经一团乱,又只剩下了妇孺,因此火药的事就不需太周折,西边和南边还是一个整体,所以更周密。
姜月明显能感觉这处的线索找起来容易些,她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此刻看来多半不必。
只是她越想越心惊,若真是这样,广平这个女人也过于可怕了,一开始的一切,竟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不成?
她若真有这手段,早早做个女皇帝都轻快,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他们沿着找到的线索细细探寻,在书房发现了一处暗室机关。
邵静阮都有些吃惊:“我们在这里许久了,从未发现过竟然暗藏玄机。”
姜月仔细回忆历任灿州太守,自八年前,就一直是一个人,似乎是黄贤一党的,这个暗室应当就是他修建的。
她先投石问路,瞬间乱箭齐发,吓得几人一身冷汗,不敢有所轻视。
箭矢之后,密道中又悬着铜丝,如果没有刚才的一番试探,闯入的人遇到箭矢,必然会飞速穿过,正好被这些肉眼难以察觉的铜丝割断喉咙。
再往里走,道路便变得曲折,从墙壁的泥土看,这个密道至少挖了五年以上,下面幽暗狭窄,却异常干燥,渐渐能闻到一股硝石的味道。
他们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不敢点火把,除非真的嫌命太长,姜月要走在前面,小瓦当仁不让把她拦在身后,他们只能靠着感觉一步一步摸索探寻,好在因为干燥,里面并没有蝙蝠老鼠蛇蝎之类的活物。
由此看来,这一定是上一任太守在的时候所挖的,他是黄贤的人,却从五年前就开始帮广平匿藏火药,而广平这次点了黄贤做将,带兵去抚西……
这种种迹象都表面,黄贤应当是广平的人。
黄贤在朝堂上搅弄风云这么多年,他若真是广平的人,广平若要进京代政,进而掌权岂不轻而易举?而且黄贤入朝的时候,广平才多大?不到二十岁吧。
广平公主啊,你心之所求到底是什么呢?难道筹谋数载,真是要天下人死吗?
越往下探查,就能发现地道里逐渐有火药的粉末,刺鼻的气味也越发变得重了,道路狭窄,没有空气流通,他们呼吸困难,走了几十米,还未真正找到火药,就已经头昏脑涨,不得不退出地道。
他们还找了倒斗的大牛,此刻正用上了,对方根据地下走出的距离,结合星辰,在地上找出了位置,只是地下已经有了火药粉末,挖掘就需要小心再小心,避免摩擦引燃这些火药残渣。
且只能在白日进行,夜里没有光,点火把必然是不成的,烧着了炸药都得死。
姜月只得“威胁”邵夫人,又写了封手谕,说请了天师算命,要在花园中修建一座凉亭,几个小厮白日里就在花园挖坑,给凉亭打地基。
姜月这里没有耳目眼线,不知道中都早就乱了套。
朝廷那残杀百姓以退敌的法子奏效了一段时间,径直将人逼退了十里有余,可他们怎么甘心煮熟的鸭子临进嘴之前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