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年一度的大赛前,肯塔基最为盛大活跃的活动便是集中在四月的马匹早春拍卖会了。
兰迪近来工作重心转移,常待纽约处理事务,不怎么插手马场的管理,但拍卖会他还是会关心。一方面是习惯使然,还有一方面说来也巧,联手帮他们做股票打击达隆的大鳄买家也倾心于赛马,热衷买马培育,通过合作熟悉交流后,知道他是专业人士,就想趁此机会让他当参谋,遂邀请他一同前往肯塔基。
他问辛戎要不要一块去,辛戎想了想说,你总是这么走运。
他不解,这跟走运有什么关系。
辛戎停止搅拌咖啡,抬起眼睛看他。
“没什么,”辛戎说,“就是随便感慨一下子。总觉得你现在比我们刚相遇那会儿,变了许多。”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他问。
辛戎笑笑说:“明知故问。”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犹豫两秒,“不会是变差了吧,我知道我今天打扮得不怎么样……”今天他穿了身藏青色西装,没打领带,胸前还别着铭牌,从办公室直接出来转到咖啡馆,所以忘了摘,模样活脱脱像个疲惫的保险记录员。“杰温,我是想急着见你,所以才……”
辛戎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的患得患失,“我可没这么说,你太能联想了。精心打扮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老是人模人样的多没劲啊。”
兰迪抿抿唇,看着辛戎的眼睛,确定对方不是为了安慰自己而说一些客套的假话。
辛戎移开目光,站起来,“好了好了,傻瓜。”
“要走了吗?”他问,“咖啡还没喝完呢……”
辛戎瞥了他一眼,不满嘟哝,“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蠢。”
兰迪没说什么,摸着鼻尖,憨憨的笑了下,跟着辛戎一块走到门口。兰迪绅士地拉开门,光线、新鲜的空气和街道上的声音,扑面涌来。
辛戎轻声说了个“谢谢”,贴着他肩走了出去。他闻到辛戎身上有一股咖啡烘焙出的焦糖味。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半,就连阳光,也是奶油黄色。他看着辛戎走进稠密的光中,定住,转身,像是疑惑他怎么不跟上来。
“来了。”他朝辛戎挥挥手,心里一阵甜蜜,快步跟了上去。
辛戎欣然应往,陪同兰迪在多个拍卖会穿插,这天一行人去了大盆地边缘的马场。这里,有三匹新生的一岁马十分引人注目。它们在围场里欢腾着、跳跃着。马驹们的腿长而伶仃,肚子圆滚的,喝奶喝足了。瘦腿顶着胖身子,有些滑稽,尾巴还未长长,像兔子尾巴,毛茸茸的。它们精力充沛地互相追逐,正开始对世界萌生好奇。
其中一匹棕色马驹,很像小鸟的孩子。健壮而活泼,极具冠军相。
自然,名为霍华德的大鳄看中了这匹马儿。他问兰迪这马驹怎么样。
兰迪认真盯着马驹,没有马上回答。辛戎倚在围栏上,观察兰迪的神色。这一刻,又像回到了初时的过去。
“我比较担心它的骨骼问题。”兰迪说。
对方有些讶异问:“为什么?它应该不是在家族谱系里繁育出来的啊……难道你认为会有遗传上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