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怕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就小心客气的归还,那么他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让她留下。
可是,看到她直到走进酒店,都没有提出把项链归还,他的紧张紧绷才稍微松了口气。他又想到了林薏朋友圈那条投票给他的链接,还有见她那天发丝间的蝴蝶发卡,他的唇角有些不由自主的上扬。
他好像,真的没有赌错。
等到她回了帝都,她才想起来这回事似的说忘记还他了,问什么时候给他。
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可以随意一句先放在你那里,把蝴蝶效应继续留在她的手上,就像他的一颗小心跳动的心脏,也一同放在她那。
到了下次见面,是他拍完戏回帝都,大大小小的事忙完,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可以去见她。
夏日炎热,正是中午的校门口没有多少学生,整个世界都在午后的困倦里沉睡。
而他坐在树荫下,挂断了电话后,等待着他忙完后就迫不及待想见的人,过来跟他见面。
可她到了学校门口,见面的第一句,是好好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距离苏城那次把蝴蝶效应给她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可是她开口一说对不起,他好像就猜到了她是要说什么。
因为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别人给她的好,她总会一直惦记着,直到好好还清,或者真正据为己有。
而那个时候,那条蝴蝶效应的确是他的东西,就像他对于她来说,也还没有属于她。
果然,下一秒,林薏开口就是问他要不要在这里等他一下,她回去把项链拿出来。
他装作早已不在意这回事,笑了一声,“这都多久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她隐隐闪烁的目光,“……那?”
周嘉也望着林薏,她的那双眼睛里是小心翼翼的私心,试探着想要占为己有的私心,平静却紧张的期待着他的回答。可她不知道,她想要的东西,本来就是他想给她。
“算了,不用还我了,你留着还是丢了都行。”
他用一种不在意的口吻,让她没有负担的接受。
实际上,是连同他小心翼翼、不敢再横冲直撞表达的心动,一起给了她,丢掉还是留下,都行。
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会好好留下。
就像她借着想把书给他的理由,下次又下次的见面,总有机会见面。她也在试探着向他表达,尝试着、试探着,将柔软肉垫的爪子伸向他。
那个夏日炎热,蝉鸣悠长的午后,他再一次试着将自己十七岁那年的心动递向她。这一次不再是横冲直撞的闯进她的世界,第一次心动以潦草为收场的代价,让他在痛苦里被迫学会了什么是克制,什么是隐忍,什么是小心翼翼的表达。
他的胸腔里溢满的心意像这个夏日一样炽热,可是每一次见她,都在适应着她的温吞慢热,隐晦的向她表达。
只打给她的电话,只弹给她听的琴,只发给她的生活分享,借着春风送给她的项链,忙完的空隙里第一个想见的是她。
那天在苏城春风灿烂的湖边,林薏问他,如果她没有来,他今天休息会做什么。
她说想象不到他这么安静的生活,总觉得他应该是一大早就起来不知道去哪里鬼混,打球也好,打游戏也好,总归不像是起来散散步。
她语气细细柔柔,说的是陈述句,可是每个字都是对他审视后做出的结论。她只是喜欢温吞柔和的表达,可她一定是感受得到的吧,就算不再是直白的表达,她也能够感受得到吧。
他的不同寻常,不同以往,她都能感受得到吧。
就像在西图澜娅餐厅遇到有人要他的联系方式的时候,他把要不要给的权利给了她,说了句手机没电,而她的回答,“我也没电了。”
两个要他联系方式的女生无语走掉,而她从说完那句话开始就低着头装作喝果汁,局促和紧绷的耳朵、脖子,捏着吸管的手指,一刻也不敢抬头看他。
她低着头没看他。
而他暗自弯了唇角,陪她安静着,回顾感受着她偶尔因为他而大胆起来的举动,笨拙又本能的护食。
起初刚认识林薏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只是个安静内敛的女同学,可是后来才知道,林薏并不完全是胆小内向的人。
流浪猫对外面的世界充满警惕和胆怯,是因为受到的伤害太多,所以对一切的外在都充满试探。
但是其实流浪猫的本性很野,更为大胆。
真正在意的东西,哪怕再温吞,也一定会竖起本能,浑身柔软的毛都立起来,张牙舞爪的跟世界对抗,哪怕她那么弱小,也一定会跟世界对抗。
捂在他唇上不让他换掉奖品的手。
执着一定要见他。
她其实,从来都不是胆小乖巧的猫,她只是习惯了温顺,对你放下了戒备,才心甘情愿对你伸出有着柔软肉垫的爪子。一旦触及本能,她仍然会伸出爪子里尖钩锐利的指甲。
十七岁那年放飞的蝴蝶,还会回到他的手上吧。
在那个真正把蝴蝶效应送到她手上的夏日,他同样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她收下,他真的这样想过。
那天的蝉鸣悠长只到了傍晚,夕阳映满了这个尚未结束的盛夏,树影下斑驳摇曳,这一次是他主动说什么时候把书给他,借着这个他们都心知肚明是借口的理由,想要下一次见到她。
他拉住她的手腕,下次吧。
下次又下次,总有机会再见她。
只要还有机会见面,他们就有无尽的夏。
可是试图逃避的问题,总有一天要横亘在他和林薏之间。
他的胜负欲很强,对于喜欢的事一定要做到自己满意为止,他当初选择做演员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在那个对什么都热情消退,连篮球都提不起兴趣的夏天,演戏让他久违的感到心脏悸动。
所以他走了演员这一条路,也注定不会甘于一辈子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