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周正的衬衣被卷起,白惨惨的医院光里,时针一步一步地从半夜走到凌晨。
他的手掌很大,微微用下力的时候,陈粥能感觉到她胃里的蠕动慢慢缓下来,随着那起伏的力量,逐渐安静。
直到夜色浓郁到成为一团化不开的雾。
陈粥才在灯光闪烁的寒夜里,握住他还捂着自己的手,辨析着那些真实又粗糙的纹路,强撑着自己乏力的眼皮想着:
在人人都如此的这个圈子。
哪有他们这样,当露水情缘的。
哪有他这样,陪她在这里,坐一夜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更一张,明早依旧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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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搬过来,住在这里。”◎
那天从医院回来后, 沈方易把陈粥带回了他落脚的那个酒店。
那晚多风雪,他也一夜未睡,陪着她等那盐水挂完。
陈粥后来好像有些过敏, 被扎针过后的手有些发肿, 她有气无力地抬着自己的手臂,皱着眉头说:“沈方易,我的手好丑。”
沈方易几次把她伸出去的手塞进被窝里, 安慰她说,明天就好了。
他的床比宿舍里的软和,体感的温度也比宿舍里高。她真的困得要死, 抱怨了几句后, 后躲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沈方易见陈粥睡觉时候还把自己刚刚嫌弃挂盐水挂肿的手枕在枕头底下, 迷糊地闭着眼, 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把她的手拿出来, 放平。
陈粥嘟囔了一句想翻身过去睡, 沈方易却低头下来,吻她的额头。
她睁开自己困意连连的眼睛,对上沈方易在夜里柔情的眼, 她只得伸出自己的手, 触碰到他的脸庞,像是急着去睡着安慰他一样轻声说到到:“沈方易,我不疼了。”
“傻瓜。”他听到他这样叫她。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住在学校里。”
“不如你搬过来, 住在这里。”
那是她入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陈粥承认,沈方易说的极具有诱惑力。
他把自己“住所”移到离她们学校够近的地方, 她要是去上课, 步行的距离就能到达, 平日里一日三餐, 都有阿姨照顾,不管他多晚到家,她都能等到她。同样,她也可以拿着那不用背负任何账单的副卡,去购买所有她愿意且喜欢的东西。
生活是如此闲适和慵懒,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因为物欲造成的困扰近乎消失。
毕竟人庸碌一生,大多数的目的都是摆脱物欲不满足带来的自我否定,实现不同程度上的财富自由。
但这里面唯一让陈粥向往的,却是不论他多晚到家,她都能等到她。
或者是酒气熏天的把等睡着的她从沙发上捞起来,或者是深夜躺在她身侧伸出手来揽过她揉碎在怀里,或者是出差前哄着恋恋不舍的她……怎么样都好。
但她一头扎进去了后,又同样会害怕哪一天,当她拿着那房卡,却发现再也刷不进那熟悉的屋子,那充斥着她第一次努力去爱一个人记忆的地方,换成了下一位与她无关的房客。从此山高水远,沈方易却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从她生命中像一颗流星一样,消失不见了。
然而,消失不见,才是正常。
那是像她一样的聚在这个圈子里的姑娘们,都明白的道理。
于是陈粥的病好得特别快,快到沈方易都来不及再跟她提让她搬过来的想法。
阿商是后来才知道陈粥那天去了医院。
她再约她的时候,只带她去了一个小粥铺,喝了点寡淡的小米粥。
陈粥甚少在白日里看到阿商。
她从来都像一只窈窕的黑猫,白日里不见踪影。
“那事怎么样了?”陈粥小心翼翼的问。
“就那样吧,你别担心,我在联系人。”阿商用了一个小碗,给陈粥舀了一碗,像是方便它变凉,递给陈粥。
“也对。”陈粥点点头,“对方这么大的名气,这事,怕的应该是他才对。”
“是啊,我们怕什么。”
“那俊子他们,有没有再找你闹啊。”
“你也知道俊子这个人,就是直肠子,他说两句就说两句,这事,的确是我着急了,小译那边等着用钱,我就没多想,他怪我,也是应该的。”
“错不在你,你是受害者,要怪就怪那个黑心的制片人,我诅咒他生孩子没□□。”陈粥戳着筷子,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