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步走过去,打断教练:“我自己来。”
分分钟就把人家遣走了。
程新余不解,忙说:“他教得挺好的,不用换。”
“是教得挺好的。”靳恩亭冷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一个动作没学会,光顾着看人教练了。”
程新余:“……”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程新余化身小迷妹,一脸花痴,“教练身材太棒了,谁看了不心动啊!”
靳恩亭:“……”
“我身材不好吗?”他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嗓音徐徐,“你在床上可是没少摸。”
程新余:“……”
妈的,这人究竟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荤话来的?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一脸禁欲的小靳总么?
靳恩亭带着程新余在跑步机上跑了两圈。
跑完,她出了一身汗。
这里有专门的淋浴房,她冲了个澡,神清气爽。
那份抹茶乳酪蛋糕早就被消耗光了。她这会儿饥肠辘辘,恨不得原地干饭。
走出健身房,靳恩亭建议:“我家就在边上,去我那儿随便吃点?”
程新余现在很饿,她也不想花时间去找饭店。去哪儿吃都对她无所谓,有的吃就行。
精言公寓,堰山这片最贵的楼盘。靳恩亭家在28层,视野开阔,坐拥天下。站在落地窗前,对面精言大厦高耸入云,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出一道一道绚烂灯火,璀璨夺目。
而程新余租的那套一室一厅,窗外是一棵广玉兰,树干粗壮,枝繁叶茂。一到雨天就开始吹拉弹唱,扰人清梦。
附近一大片都是低矮的筒子楼,街巷纵横密布,电线杆子林立,每日清晨各种吆喝声不绝如缕。
跟靳恩亭家比,她家简直就是贫民窟。
“看什么?”靳恩亭的声音从身后沉缓靠近,从容而温淡。
程新余背过身,迎上他深邃的目光,眼窝里溢出笑,“我在感受资本家的豪气。”
靳恩亭:“……”
他走到她身侧,同她并肩而立,静看同一片夜景。
“这套房子是我大学毕业第二年买的,用的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声音里莫名多出了几分追忆往事的萧索。
这套房子和靳家无关,它是靳恩亭的私产。
他大学学的是外贸专业,知道自己毕业后不想进自家公司。在大三时就拉上严琼和她当时的男朋友苏昼一起创办了一家外贸公司。他抓住了好时机,公司运营得当,为他创收无数。他用自己的第一桶金买下了精言公寓寸土寸金的房子。
那几年是他为数不多最恣意任性的时光。
后面樊林遭遇财务危机,老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他不得不从自己的公司退股,临危受命,回来继承家业。
他退出不到半年,严琼和苏昼决裂。苏昼远赴美国,一去多年。而严琼则进入了樊林,在他手底下工作。
一场泡影,炙热如火的青春终究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人家大学毕业第二年在最贵的小区买了套房子,还是用的第一桶金。再看看程新余,毕业四年,考公考不上,男朋友也没了,每个月拿着那么点可怜的工资,都不够她交房租的。要不是父母明里暗里补贴她,她早饿死了。
人比人,气死人呐!
就在她感慨万千时,靳恩亭呢喃细语:“我不喜欢高楼。”
程新余问:“为什么?”
男人偏过头,露出一截锐利流畅的下颌线,眼神幽暗深邈,“楼高了,人和人就远了。”【注】
“那你还买28层?”
“精言公寓开盘的时候很抢手,青陵的富二代们人手一套。我抢得晚,只有28层这套。”
房子处在最好的地段,家里的一应家具家电也都是顶配。装修简洁明快,低调中透露着无形的奢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冷清了。空旷,冰冷,好像有回音,置身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烟火气。
程新余觉得靳恩亭平时肯定不烧饭的。他家纤尘不染的厨房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靠在推拉门旁,真诚发问:“敢问小靳总,我们晚上吃什么?”
他说上他家随便吃点,看样子是吃空气。
靳恩亭认真回答她:“我们可以点外卖,你想吃什么都行。”
程新余:“……”
“冰箱里有菜吗?”点外卖太慢了,她决定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