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2)

华希相机机位对准,红色录制键在屏幕右上方闪烁跳跃。

逢夏随音符跃动,低伏蜷缩在薄如蝉翼的月白纱里。

和录音版本播放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琴声近得像在耳侧,栩栩如生的蓬勃生命力。

清亮悠扬的声音却在每泻下一个音符时,如死气沉沉的千万斤重担压住她的背脊。

好像恐怖电影惊悚前都有的片刻安宁,低低的,随时被野兽窥伺着,利刃高悬,心跳在稚童一般的音色里惴惴不安的惶恐。

在这样的声音里,那薄透飘起轻纱,也如死死束缚住她的咽喉心脉的厚重枷锁。

画面如茧在脑海里重演。

像原生家庭的,过小在社会上打拼的被迫成长,像顾泽西对她无时无刻的pua。

琴声带她走过的不再只是舞步,还有她所有义愤难言的委屈和苦楚。

最后一个轻灵琴音落地,薄纱覆脸,呼吸阻隔,她仍不自禁将视线望过去。

连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似乎,这就是《茧》该跳出来的样子。

逢夏随轻纱跌落躺倒在地上,没急着起身,眼角翻出阵阵酸涩感。

半晌,才在华希如雷滚滚的掌声里的猝然回神。

逢夏荒诞地弯了弯唇角,万分庆幸:

“还好。”

“嗯?”他问。

“还好,你愿意为《茧》演奏。”

总有些复杂难辨的情绪,在这样悠扬起伏的琴声里,连心脏都不自觉的追随而上沉溺其中。

“夏夏,不带任何滤镜的说,我觉得这是我见过你跳的最好的舞台,真的很美很好看!”说完,华希微弯了眸,又有些疑惑,“你这舞台陈彦都看不上的话,得找多有名的国际大家来才行吧?”

其实这个问题逢夏也问过,为什么是她。

陈彦老师说只有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才知道何为用尽全力死不回头也要破茧的情绪。

年纪大的、见多识广的,多多少少早就被社会磨平棱角,再来跳《茧》反倒真像被茧束缚,只剩下悲怆的苦苦挣扎,所以本身《茧》的舞者就是在青年舞蹈演员里挑选的。

只是表达是表达,技巧是技巧,剧目展演都缺一不可。

逢夏从地上起身,即便知道她自己在什么水平,可到底是费劲拼命都想要上台的剧目,无论怎么练习都够不上的舞台。

她神色不免有些沮丧。

“……不是,是我还不够好。”

是因为她不够好,所以她面对的挫折才会如山峦叠嶂,所以她摔了不计数次,也跳不出一支完美的舞曲。

她好像和心底呐喊的那个声音一样,做什么都不够好。

“你很好。”

她迷惘地朝声音的方向看,跌进男人低低望过来的缱绻视线。

四目相对。

初起的朝阳穿过厚重的玻璃窗泻进浮动光束,如羽扇的眼睫翕动翩跹,好像能借着光影看清他眉眼里有多少干净浪漫的春色。

她愣愣地迎着他温柔的眼和话,徐徐斯文的语调,坚定不移:

——“因为你足够优秀,我才会是你的伴奏。”

——“逢夏,你很好。”

/

周末无事,华希一整个上午都陪着逢夏在练功房。

江北楼练功房的门上都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玻璃以便看到屋内场景,就这一上午来来往往在小窗口看进来的人只多不少。

她还阻止了几位想用手机拍照的。

逢夏的舞蹈,有股子极其难得、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像会说话,情绪递进在每一个动作里,那种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独一份的自由和热烈感极其罕见。

更莫说这次还有个早早成名少年小提琴家助阵。

这俩人搭配都不行,真是弄不明白陈彦到底是想要什么要的舞剧。

华希录制够素材刚发过去给助理,备注:【剪辑完直接让公关运营一起动宣传起来,这个饼只能我们自家吃,给我狠狠打回去。】

助理回得极快:

【华姐,对方已经发了。[微博链接]】

【这打得这么狠,我们还打吗?】

“?……”

华希一头雾水点开链接内容。

【陈彦v:十分感谢大家对这次《矛盾》舞剧的关注和喜爱、一些朋友的大力支持和宣传,也一直有件事没说,我心血之作《茧》的舞蹈演员已定,她是一位非常努力、优秀并且刻苦的年轻演员,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一切年轻人该有的美好品质,不争不抢、不骄不躁,我时常都感慨我眼光好,在上万人中坚定不移只选择她备选为《茧》的演员。也请大家给予关注和支持,由逢夏出演的《茧》必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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