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2)

察觉到指尖抚着的那块凸起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手腕忽然被擒住,紧接着蒋楼又靠了过来,下巴搁在他裸露的肩上。

呼吸沉重,是一种隐忍的克制。蒋楼眸色深浓,里面似有暗潮汹涌。

“再给你一次机会。”蒋楼贴着黎棠的耳朵,“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逃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最终,黎棠还是逃走了。

从卧房逃到了外面客厅里。

倒不是后悔“勾引”蒋楼,只是缺乏经验,身边又没有工具,黎棠不希望初次体验对于两人来说是一次不好的回忆。他习惯于谋定而后动,将出现意外情况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平复躁动的心跳,黎棠回想刚才自己说出口生猛话语,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卷土重来,臊得不轻。

蒋楼也从里屋出来,冷着一张脸,径直走向水池,拧开龙头,冰凉的水就往头上浇。

黎棠羞愧得抬手捂住脸,半天都缓过来。

高二年级的寒假本就不长,去掉除夕春节,再算上冬令营,就没剩几天。

假期伊始,同学们都在家赶作业,谁也不想到时候玩不尽兴。

黎棠也不例外,白天在栖树和大家一起写作业,晚上在自己房间挑灯夜战,当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一件事上,时间总是过得极快。

转眼到冬令营那天,黎棠起了个大早,背上昨晚和阿姨一起整理的行囊,出门前向妈妈打了声招呼,张昭月提醒他注意安全,有事给她打电话。

“就三天两晚。”黎棠往上掂了掂背包,“很快就回来了。”

登上前往邻市的大巴,黎棠按照坐公交的习惯坐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把背包放在旁边占位。

蒋楼是在快发车时才上来,黎棠向他招手,他便走过去坐下。

“你要不要坐窗边?我跟你换。”黎棠说。

蒋楼说不用。

黎棠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摸出饮料和薯片,递给蒋楼:“路上吃。”

蒋楼笑了声。

被问到笑什么,蒋楼说:“小学生春游。”

黎棠眨了眨眼睛,很快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占座位,分零食的举动,像春游的小朋友。

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黎棠把吃的往两人中间的夹缝里一塞,说:“那等饿了再吃。”

比起饿,蒋楼似乎更困。车开起来没多久,他就双臂抱胸,闭上双眼,呼吸都变得轻而平缓,似乎真的睡着了。

黎棠本就不饿,啃了小半包薯片,无聊到塞上耳机,边看窗外边神游太虚,思绪时而被车子的颠簸拉回现实,忍不住去想今晚住在哪里,还有蒋楼为什么不穿我买的冲锋衣。

半路有同学在车上分发零食,小袋装的糖果,放在纸盒里,从前排依次往后排递,每人拿一袋。

到黎棠这里的时候纸盒刚好空了,前面一排的同学喊道:“没够发,还差一包!”

坐在最前面的一名男生转头,视线扫过黎棠,用足够整车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这不刚好吗?”

“可是最后面这位同学没拿到。”

“本来就没他的份。”

车内一时鸦雀无声,连自发车起就一直在聊天的几名女生都不说话了。

而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往最后排聚集,突然成为被关注的焦点,令黎棠如坐针毡。

他知道为什么会被针对。

那分发零食的男生叫赵郁涛,隔壁(2)班的体委,黎棠最初认识他是在某次周东泽攒的k歌局,他在包厢里带头嘲讽蒋楼是“聋哥”,他的好朋友,一名叫陈正阳的同学,在旁附和。

问题就出在这个好朋友身上。赵郁涛能参加冬令营,是因为校篮球队在今年的市中学生篮球比赛中取得了亚军的好成绩,他则是校篮球队成员,对学校有特殊贡献。周东泽也是因此取得了加入冬令营的资格。

而陈正阳并非篮球队成员,也没有参演跨年晚会,进入冬令营的唯一方法就是考进年级前三十,像蒋楼和李子初那样。然而很不幸,他期末考试年级排名三十一,距离冬令营的门槛仅一步之遥。

本来也没什么可置喙,毕竟规矩是学校定的。可是陈正阳很不服气,觉得自己作为整个年级的佼佼者,有足够的资格参加冬令营,反而是那些因为在跨年晚会表演节目就被称为有特殊贡献的人,才应该把名额让出来。

此话一出,矛头直指黎棠等人。

其实黎棠知道陈正阳在针对他。那天在后台,只有他看见陈正阳拿手机意图偷拍更衣室里的女生。虽然黎棠觉得这针对来得很不讲道理,明明是陈正阳做坏事被他拦住,怎么反而是他被报复?

但原则摆在这里,黎棠不觉得自己做错,当然不可能退让。后来陈正阳闹到教导处去,点名到姓地说在跨年晚会表演的那几位成绩不够,没资格参加冬令营,引起整个年级的讨论。

教导处主任没办法,对陈正阳说总名额就这么多,如果有人愿意让,你就可以参加。

压力又回到黎棠这边。

当时李子初打算帮黎棠一把,自己退出让一个名额出来,反正他对爬山露营不感兴趣。是黎棠把陈正阳在晚会后台的所作所为告诉了李子初,他才改变主意。

用李子初的原话讲,就是:“本来想着霍熙辰不在没劲得很,不参加也罢,你一说可以把偷窥狂拦在门外,那这个位置我就非占不可了。”

最终,黎棠顶着压力坚持守住自己的名额,得罪了包括陈正阳在内的年级前五十名的一堆“好学生”。

自然也得罪了陈正阳的好兄弟赵郁涛。

所以赵郁涛不给黎棠零食,是在当着众人的面让人难堪,给兄弟出气。

极其幼稚的手段,黎棠知道不该在意,更没必要放心上,可是在众目睽睽的当下,难免让他有一种被孤立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