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已经脱离临床有一个月多,接近两个月了。
可能是对科室里的事情并不知情,如今,大部分的科室,可都不太好受。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集采被进一步落实,所有药物的用药指征,被管控得死死的,还有一些比较常用的药物,也是从中医医院里消失不见。
这种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安若还是注意得非常清楚的。
更加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安若自己在进行的课题之中,有一种药物,目前只能用国产的替代,安若都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通过编辑的审核。
“肯定不会,只是我现在,肯定也不适合待在临床上,正好也有想做的事情,就脱产做一下。”
“虽是带教,其实也是在自己学习,教学是一体的。”周成双目深邃地说。
虽然那些人给周成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但是,他们的迷茫处境,却是让周成,更加坚信,自己必须要做出来一些东西,才能够让真正想学的人,感觉到不迷茫。
不想学的人,无论如何,他们总要有自己的求生之路,千万别走进医生这条路上,祸害其他人。
安若又继续说:“周成,我前些天听诗雨说,最近杨弋风都累倒住院了,她私下里发信息给我,说希望你能够出面,去帮杨弋风一下,暂时顶替一下他的工作,可以不?”
“就这几天,杨弋风还在病房里,带病坚持工作。”
周成闻言,吸了吸鼻子,眼神和语气全是玩味之色:“你不是应该劝一劝你的闺蜜吗?杨弋风都这么累了,还往常市跑。”
“不许想不正经的事情。我们是在说正事。”安若举起筷子威胁,只是不脸红了。
她如今可是能听的明白周成在暗示什么了,也是个过来人了。
“我说的就是正事,不是我不愿意去帮忙,而是,我现在不好,也不能出现在科室里,更不好去直接接触什么课题。”周成对安若摇头,这么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啊?”安若不解。
杨弋风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安若现在都觉得,杨弋风太高傲,简直就不是个正常人。但是作为周成的朋友,作为做事的人,杨弋风真的很顶!
只是,一般人,进不到杨弋风的眼界里。
这样的人,如今都累倒住院了,周成还不去帮帮忙,整天在医学院里,仿若是游山玩水一般,这还是有点不太合适的。
“因为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只是教教书啊这类的。”周成就道。
“不然的话,你以为杨弋风不会主动和我提这种事么?”
“那你在做什么?”安若一呆,又开始怀疑人生起来,她肯定,周成又肯定是在偷偷摸摸地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我在等!”
“你等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在等张正权啊?你不要以为,你上次和他去了哪里,我就真不知道,我只是不愿意说。”安若气鼓鼓,如同一只青蛙。
这也是她第一次说漏嘴。
周成愕然一下,但也不算是亏心事,便坦白:“我和权子本来就是去唱歌的,有什么不知道不可以说的?”
“安若,我在等一件事的到来,而且,这件事,估计很快就会到来!”
“我有预感,就是这个月。我们必须要防住它。”周成目光凌冽地说。
有些事情,安若不知道,但是周成心里清楚,陆乾州这样的人,从国外,迁移到了华国的国内后,可能第一时间里,他人不会察觉,但是,总会有发现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将会发生一场非常大的交锋,这样的交锋,必须要全力以赴,必须要把所有的力量,都蛰伏起来,才算。
“有什么事,比现在临床上,发生的这么多变故还要严重?比杨弋风做的那个基础解剖理论体系的课题,还要重要?”安若见周成和她卖关子,开始不高兴起来。
已经有很久很久,周成都没瞒过她了,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安若知道,周成越瞒着她,那么这件事,肯定就会越发地重要。
“生老病死,就是人之常情,当从一个更广的层面上,看到了生存率和死亡率,觉得可以接受之后,只要不产生巨大的跳跃和浮差。”
“那就都是可以接受的。”
周成的目光逐渐凝滞,甚至语气也开始面无表情起来:“其实从本质上来讲,弱者,就不符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八个字。”
“病者,也是弱者的一种。只是区别在于,一种是病故,一种是病愈。”
“能愈的,便重新启程,不能愈,便终究是逐渐走向病故,投资太多,十万百万千万,仍是无法恢复如常。想要改命,就是逆天而行,这种逆天,其实是大逆不道的。你是医生,就得看明白这么一点。”
安若的脸色,开始变得逐渐惨白,甚至连吃饭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周成,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的周成,格外陌生,仿佛是之前从未见过的那个人。
治病救人,治愈救命,这是安若一直内心坚持的信仰,突然被人打破。
即便这是周成,安若认为也不可以:“周成,你在说什么?”
“唉!”周成终于是叹了一口气,道。
“我只是突然有此感慨,这话不是我讲的,而是之前与我有过接触的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一位教授讲过的。我觉得还是蛮有道理的。”
“那?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安若找不到理由反驳,但是信仰已经慢慢开始崩塌。
周成讲的话,有道理吗?
当然是有道理的,能治愈的,都治愈了,不能治愈的,即便投入很多,最终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病人而已,对少数人而言,他们有着各自的角色,属于天伦之乐。
但是对于再大点的环境而言,这就是一个病人。
再更高的层面,或许他只是一个没有劳动力的生命体……
“安若,我觉得。我们是医生,我们应该明白,我们是要去理解并且超越疾病的本质,而不是去美化它,或者跳跃它。”